杨嬷嬷去理了一遍铺得柔软温暖的床铺,确定各处没什么遗漏后才道,“油灯暗,天也冷,少夫人别看太久,以免熬坏了眼睛,今晚让紫苏在房里陪着守夜,我和白苏、木樨都在隔壁,有事您叫我。”

    “嬷嬷累了一天了,也早些歇息去吧。”

    等杨嬷嬷离开后,叶寒露看向身边皱着眉头的紫苏,笑着问她,“紫苏,你说,杨嬷嬷的话,是真是假?”

    紫苏没回答,只是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

    叶寒露想要的也不是自家侍女的答案,她合上书往床边走去,笑着低声叹了一句,“时至今日,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意义呢?”

    ***

    北风呼啸不停,二楼的房间里灯光暗下,魏玄站在风雪中,视线凝在那紧闭的窗户上许久,直到再窥不见半点动静,他才踏着满地吱呀雪声回了一楼的住处。

    “大人,标下已经查明秦大几人的行踪,同之前南面收到的情报无误,是抓是杀,请您示下。”

    魏玄一进门,就有下属前来回禀公务,他坐在桌前,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慢慢饮尽,风雪中冻得僵硬的身体才慢慢回暖,有了点儿热乎气。

    “让盯梢的探子把人控制起来,拿到红花案的详细口供和他们勾结赵家为虎作伥的证据,至于人犯,找个隐蔽的地方就地处决。”

    下属严三犹豫了下,还是多说了一句,“可是大人,若是没有人证,御前奏对恐怕……”

    “诏狱里不是还关着些赵丞相的卒子吗?我相信,这些人会很乐意为扳倒赵相出一份力的。”

    过分平静的声音在这样的寒冬里让那人打了个颤,想起诏狱里那些早已被酷刑炮制成惊弓之鸟的犯人们,严三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大人英明,属下还是太愚笨了。”

    他们东鳞卫是什么人?是帝王的臂膀与鹰犬,是只向皇帝负责的亲卫军,不是负责审案查案还人清白的刑部与大理寺,他们只需要向帝王呈奏他想要的结果即可。

    如今,朝中局势暗流汹涌,帝王与大将军之间早已分崩离析。

    宣帝虽然登基之初无奈做了徐大将军的傀儡,但这位出身偏远宗室饱受磨难又深知民间疾苦的藩王,显然是一位有抱负也有城府的皇帝,即便他处处待徐大将军宽容敬重,不擅权不用权,但到底逐渐在朝堂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与话语权。

    所以,即便徐大将军知道这些只是帝王的伪装,但在宣帝开始亲政后,属于徐家人的政治权力依旧在逐渐削减,若非多年来徐家一脉在朝廷中已经盘根错节势力强大,身边盟友无数,只怕帝京的天早就变了颜色。

    但即便如此,帝王亲军十二卫的重振与东鳞卫鹰犬的横空出世,不啻于一道雪亮刀锋划破深沉夜幕,属于徐家的羽翼与盟友早已凋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