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圆颤声道:“……断袖之妾?”

    “是,如今虽民风开放,但一些高门权贵为了传宗接代,即便是好男风,也会养一两房妾室,待她们诞下子嗣后,便是穷途末日。断袖之妾的下场比年老色衰的行首要痛苦得多,生儿育女是她们唯一的用处。”

    “那云智她……”

    “云智出生后,她的娘亲没熬过那年冬天。老鸠见她也是个女娃娃,便娇养着她,素日用的是最贵的胭脂水粉和衣饰钗环,预备将来也让她做行首。后来那家勾栏散了,她便被发卖到京城。”

    耿云智默默扶着刀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苏诗曼苦笑:“想不到吧?云智是被娇养大的,行首向来如此,只有自幼在富贵蜜里泡着,才能养得娇艳欲滴。她来京城后吃了不少苦头,当过杂役,做过丫鬟,后来被殿帅带回青山楼,成了这里唯一一个从军的姑娘。”

    姬圆沉默半晌:“她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苏诗曼勉强拾起笑颜:“想不到你们平日针锋相对,也会互相帮着彼此说话。”

    姬圆抬眸:“她帮过我?”

    苏诗曼点头:“你初来时便将楼中姐妹制服,她们因我约束,只是面上不说,其实还是对你有些微辞。有一次恰巧被云智听见,她说……”

    姬圆与耿云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说姬姑娘为人正直,只是行事耿直了些,大家要多包涵她。”

    “噗嗤——”姬圆笑道,“这家伙,居然还说我耿直。”

    不过那时她初来乍到,确实掌握不好分寸。至于现在她与诸位姑娘们相处融洽,那都是后话了。

    耿云智捏了捏刀柄,不屑地轻哼一声。

    苏诗曼继续说:“段成玉与和玉是旧相识,他察觉自己恐怕这一走,此生都不会踏入京城,所以想在临走前见和玉一面。”

    剩下的话无需赘言,耿云智大约是触景伤情。和玉何其幸运,遇到一位心中惦念着她的男人,而自己的娘亲却将青春少艾付诸东流。

    她到底也是一个姑娘,心中那片柔软从未消失,只是被包裹在了层层铠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