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么快就能想通这事儿,桑晴瞠目不已:“夫人,您、您这也太大度了…”

    曲锦萱敛下雾气朦朦的双眼:“我无事的,咱们继续罢,这些东西我看过了,都齐了的,你去把石碾子拿来,趁着外间天色好,紧着调出来,还能晾一晾。”

    桑晴没法子,只能把嘟囔不满都咽回肚子里头,去取了石碾子给曲锦萱,自己在一旁打下手。

    除去其它辅料后,茶子和白蒺藜两味主料,都是外壳坚硬之物,外间药铺子里活粗,卖的粉大都是没有磨成沙状的颗粒,买了回来还要滤上几遍,而曲锦萱自来就是个极有耐心的,也欢喜做这些精细的活计,是以每回调面脂膏子等物,索性是买了原料回来自己慢慢研磨。

    一为求精,二来,她也能消磨些时间。

    闺中时,曲锦萱日日被关在后院,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读书和做针指绣活外,最能消磨时间的,也就是按着自己外祖母留下的手籍,调些香奁之物了。

    往日做这些活时,她精神一贯是最为集中的,可今日,许是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恹恹的,有些心神恍惚,原是要将那两味料混在一起,也能提前混下那一层层的散粉,可她接连几回,两边取的量都不对,不是这物多了,就是那味少了。

    桑晴于这些不是太懂,只会帮着分一分原料好坏,主仆二人正各司其职时,忽闻曲锦萱一声痛呼,把个桑晴给吓了一跳,招眼去看,却见曲锦萱把着右手食指,嘶声吸气。

    研那药粉子时,曲锦萱本是两边手指都紧紧握住圆木棍两端的,可她碾着碾着,不防手下一脱力,右手竟探了个食指到舂盆中,将好,被那吃着力的碾砣给轧了下。

    桑晴急忙上前查看,立马急得心里火燎燎的:“呀,夫人这是伤到了!”

    可不是伤到了?本是根玉笋似的手指头,现下经这么一轧,不仅指腹大片青紫,连正面那指甲壳的颜色都变了。

    桑晴本是惦记着去拿药箱,可转身后,突地福至心灵,脚步向外一转:“夫人且忍一下,我去唤爷来。”

    曲锦萱额头还冒着细汗,却立马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扯住桑晴:“别、别去。”

    “为何?爷应该是在府里头的。”桑晴不解了,直接说道:“多好的撒娇博怜的机会,夫人何不好好利用呢?”

    曲锦萱声音有些闷哑:“府里来了新人,夫君、夫君后日也该去应职,眼下该是在忙的…”

    桑晴欲言又止:“夫人…”

    曲锦萱深吸了口气,尽力展颜道:“算了,小伤而已,别去讨夫君扰,好桑晴,你去寻药箱来,给我上些药就好了。”

    桑晴终是败下阵来,找来药箱,拿透气的绵纱布裹了药,小心翼翼地给曲锦萱那指头上缠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