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段光怪陆离的过往,卢昭仪怔然无话。眼前的闵红荼俨然一副年轻女子模样,比起从前那个“滟滟”容光更胜,甚至像换了脸。

    难道世上真有驻颜神术?又是谁为她改换了身份?

    那些事让卢昭仪顿起警惕,她战战兢兢多年,深知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多加问询,可红荼又为何漏夜前来对自己说这些?

    “那你的女儿呢?”卢昭仪沉默许久,终于颤动着唇瓣说出句话来。

    “未救活......”

    “难怪你这些年对宸元宫颇为照顾,难怪......本宫怎就不曾想过......”

    情绪攀升,卢昭仪只觉头晕目眩,才从贵妃榻上起身,又一个趔趄坐了回去。红荼赶紧上前搀扶,离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她浑身透出的病气。

    若任凭毒素蔓延,卢昭仪总还有一年半载可活,但长公主已等待不下。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尚可言语的逝者。

    “娘娘......”红荼眼里终是漫出两行泪来,她握住卢昭仪冰冷的手掌,哀戚道:“您是这皇宫里最为良善之人,滟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您,这次相认权当拜别。”

    “你要去哪儿?”卢昭仪不明白她为何会哭,只是看到那一汪泪水,自己也忍不住鼻酸,仿佛明日她们就要天各一方。

    “有些事情我别无选择,只能告诉娘娘别将一些东西引入宸元宫,当心淑妃。”

    淑妃厌恶卢昭仪早已人尽皆知,闻言,她反问道:“是不是淑妃要害本宫被你发现,她欲对你下手?你与本宫说,本宫会保护你......”

    “滟滟言尽于此。”至此,红荼端正施礼,而后盖上帷帽,带着满眼湿红转身离去。

    卢昭仪一时失了主意,不知留与不留,只得眼睁睁看她拐出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如今皇后与贵妃皆倒台,德妃好静,唯有淑妃一枝独秀,真对闵红荼下手也未可知,除掉知情人,淑妃处理起自己这区区昭仪就顺畅得多。

    她越想越慌,赶紧唤来门口值守的大宫女,要她明日一早再请许玦入宫。

    此时红荼走到宸元宫前庭正中,见四下无人,便回身朝着那灯火通明的殿宇最后叩拜一番。

    一连多日,卢昭仪都沉浸在那夜的阴郁中无法自拔,她害怕淑妃暗害,更怕旁人受自己拖累。若说淑妃害她,又无迹可寻,若是误会,可红荼又说得郑重其事,令人不得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