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聘进门的良妾,我为你生了三个孩子,我哥哥是县令,也是你多年好友。老爷…”许氏哭了起来,去抓他的衣袖却落了空,整个人没了支撑点,直接从床上栽倒在地,周长清没有去扶,她哭得更悲切,“老爷,九年了,我过门整整九年。从来都本本分分的伺候你,为你生儿育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为了生泓哥儿伤了身子落下病根,你答应会好好待我的,老爷,您都忘记了吗?我就算是犯了错,也是太在意老爷了啊…”

    周长清已经站了起来,平静的看着趴在地上哭得泪人似的许氏,道:“犯了错的人,总是要受到惩罚的。你恃宠生娇对夫人不敬,心术不正误了儿女,单单这两桩罪,已犯了我周家家规。但正如你所说,你是我聘来的良妾,你为我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不会请家规,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你若觉得这里修行不当,我会请示父亲,将你送去家祠。”

    “不、我不要去家祠,不…”

    许氏惊恐的看着他,还想去扯他的衣摆,周长清却退后一步,道:“同样,我也是犯了错的人。我错在识人不清遭了你和你兄长的算计,我错在不该醉酒糊涂鬼迷心窍应了你兄长纳你进门。最大的错,是冷落亏负了夫人。这九年,我们都错了。你既不愿去家祠,便在这里赎罪吧。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再不复见。”

    “老爷!”

    许氏尖锐的声音已充满绝望。

    周长清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他没转身,低低说了一句,“我也要去赎我的罪了。”

    说完便再不停留,大步离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许氏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大门,直到有丫鬟进来扶她,她都没反应。她知道,周长清虽然脾气温和好说话,却是说一不二。他并不糊涂,所以在他望过来的时候,许氏便知他早已看穿自己,所以不用逼问,她全都老实交代。这样,兴许周长清还会看在她陪伴他九年的份儿上,能宽恕她。可没想到,他容忍了她九年,同时也在这九年中耗光了对她所有的耐心。

    她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是林若薇,是整个周家。

    对林若薇不敬,已让他彻底厌弃。心术不正闹得家中不宁,更是犯了大忌。

    素来家族落魄,都是从内部开始溃烂败光的。但凡想要家族兴盛,家门就必须严谨。整个京城,世家权贵多矣,谁不知道周家家风最是严谨?如若不然,当年就不会将两个嫡女一个逐出家门一个外嫁用不得归,就连当家主母,都被罚去了家祠。

    周太师是读书人,三朝元老两代帝师,门生无数,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族亲和睦,那是家族铁训,是周家子孙每一个人都必须牢记在心的金科玉律。

    许氏到底只是小户出身的,入了周家也只是个妾。程氏看不起她,林氏不跟她计较,她便以为自己得了周长清的宠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其实她压根儿不懂真正的豪门贵族是什么样的。

    她这辈子能登顶的最高峰,也就是这小小的西院了。

    其实如果她能安安分分的,周长清不会亏待她,就算不喜欢她,还是会给她应有的体面。可惜她太不知足,仗着周长清的纵容便一再的挑衅他的底线。

    这完全就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