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二十七年八月回到祖籍参加乡试,九月落第桂榜,连名姓也不见。

    此人在京求学时有一俗名,不知是哪位学正起的,叫“横驴”。他人如其名,遇事不Si不休,对读书更是执着,几位博士远远看见这位好学子,不仅不欣慰,反而一个个都避着走。

    然他为人虽Si板,但学问实在不错,大课从未拿过一等以外的考评,司业曾断言,此次两榜必有其一席之地。

    可宋生甚至没活过十月。

    那日写榜后,他天天在贡院门口徘徊,被赶走数回,又转身跑去当年举荐他的学政家里磕头下跪,把能数得上的关系找个遍,只求做一明白鬼,问问他的文章到底差在哪儿了。

    如此折腾半月,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瘦得形销骨立,脑子也不清醒,每日不是醉倒东家酒馆就是刚从西家出来。

    某日宋生醉醒后天sE已晚,照例晃晃悠悠走在街上,却让他无意中听到些酒话。

    衣着华贵的纨绔公子大着舌头与狐朋狗友吹嘘自己秋闱榜上有名,等富贵爹捐上一万两银子,也能得个知县玩玩。说到兴起,有人不信他日日眠花宿柳,能写出三五字,撺掇他来背上一段。

    宋生嗤之以鼻,刚抬脚要走,竟从那满口酒r0U臭气的嘴里听到了他的锦绣文章。

    他疯魔般踉跄上前,拖着那人的袖子匍匐在地上,满眼泪水,张大嘴却哭嚎不出一声,只能喑哑地重复一句,“我的……我的……”

    他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副乞丐模样,蓬头垢面,还是个疯癫。

    纨绔公子啐了一口,捏着鼻子指挥下人把他拖走。也不知瘦成一把g柴的人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后又飞身扑上来,伸着枯枝似的手攥紧罗缎下摆,一点点向上够,像是要抓住什么。

    “给我……还给我……我的……”

    公子这回明白了。这人便是那倒霉的替身。

    他酒醒了大半,见周围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心里万分慌乱。本朝对科举舞弊历来是从上到下一刀斩,保证连坐得断子绝孙,他爹砸了整整十万两银子才买通房师换了名字,要是真被这疯子T0Ng出来,五服内都找不出半个亲戚能给他收尸。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让下人把他拖去暗巷,不打Si不罢手。

    可能是老天也看不过眼,得亏巡夜的捕快来得及时,救下只剩一口气的宋生。

    下人怕出事,隐瞒了人还活着的事,公子自以为高枕无忧,可还是低估了那头“横驴”的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