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夷眼睛沉沉的犯困,被他圈在怀里坐在杨树下,高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堆了满树的银币。

    他听见自己说:“乖乖,我喜欢你,你别再看那个姓段的,你选我嘛……”

    段泊安猛地一凛,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神识顷刻抽离出身体,在他眼前仍是两个交叠的身影,但不是他。

    祁禉散着一头湿发,亲昵地来回抚弄着怀里昏昏欲睡的陆清夷。

    段泊安踉跄着站起身。

    这不是真实的当下,甚至不是他的回忆,青石也好,杨树也好,陆清夷也好,都是祁禉的记忆。

    胸膛里一颗心急于要跳出胸腔般难以按捺,段泊安喘着粗气,白发散乱,双眼充血似的通红一片,无边无际的杀欲又一次控制了他。

    可偏偏,他身下又火热到发胀。

    不对。

    他揪扯着仿佛要炸裂开的脑袋,强迫自己从淫靡的情欲里剥离出来。

    青石、杨树?假的。

    桌案旁袅袅绕绕的热茶?假的。

    和他裸裎相对、肌肤相亲?假的。

    听他乖乖叫师父?也是假的。

    段泊安跪在地上,痛苦地以头顶地,头顶那只并不对称的粗壮犀角时不时现出本相,两个不同的人格来回撕扯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牙齿咯咯作响,双拳紧攥,指甲尖利地刺进皮肉。

    他刚进房时,陆清夷柔声问他:“师父,你累了吧?”手指按上了他的太阳穴,十指干净修长空无一物,他随意套上的扳指不见了踪影。

    是以他高阶命石制成的扳指。

    段泊安冷笑出声,原来从他进来时,便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