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应星哥突然说,我唔了一声,波澜不惊夹了一块红烧冬瓜。

    他的记忆只能保留一天,所以这个愿望既没有实现的可能,自然也没了实现的难度。每晚我会在应星睡着以后用锁龙针破坏他的全部脑部结构,然后将屋子恢复成原样,这间屋子已经四百年没变过装潢了,我不得不反复求购饮月之乱那年的日历挂在墙上,电子产品坏了也买旧款的,这玩意很麻烦,长时间不使用会坏,长时间使用也会坏,最后只能求助工造司。罗浮的人都知道将军有怀旧的名声,喜欢收集饮月之乱发生前的东西。

    “今日有雨,和丰饶民的战争也持续到了尾声……”

    电视上女主播坚毅的着新闻,我咽下一口小米粥,接下来的内容我倒背如流:南部战区已经停火,北部战区正在进行最后的扫荡工作……

    “到时候给我爹弄点反包烟。”他嘿嘿笑起来,“景元,交出你的烟票。”

    是了。那时候还是战时模式,领什么都要票,买吃的要禾票买衣服要布票,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我掏了掏兜,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仙舟通用烟票,小心翼翼放到他手里。

    应星接过来,揉了揉,质疑的看着我。“……怎么这么旧?”

    “在夹层里,我忘了拿出来。”我说,“削步离人脑袋的时候还揣着哩,哥你当暖宝宝供着呗?全是我的热血。”

    “……恶心!”他横我一眼,准备用玉兆扫码领取。我看了一眼他的屏幕——灰暗的老式界面。这些年我做了一个局域网供他冲浪用,ai准备了十几万个,可以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因为这张票在我们手里过了很多次。我在心里说,你每回都揣着它,怀抱第二天领了东西去看老爹的想法美滋滋入睡,然后被我搅碎大脑,在第二天向我讨要。它的纸生这辈子都没法被花出去了。

    “哎呀,码也扫不了。”哥说。“损坏了,必须现场兑换。”

    他认输地把烟票还给我,“你替我领吧,唉,我最近腿几乎迈不开,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我不动声色把东西收回来,粗粗扫了一眼。“嗯,我办事你放心。”

    我们沉默着吃完了饭。现在的设定是暂住的百冶和好哥们骁卫景元,所以他不会送我。碗筷一放,这家伙很娴熟的打包收拾好了,双手给袋子拎到我眼前,“劳驾带一下。”

    “拜拜。”我取下大衣,系好围巾,拎了垃圾出门。应星好像很困倦的样子,我一会就可以动手了。

    ***

    锁龙针最早是大龙师溸湍为了遏制雨别龙狂制作的器物,流传至今成了刑具,我还拿来折腾我哥,实在是可唉可叹。我在垃圾桶边流连,叼了一根普通浮子点上……罗浮这时候整座船都弥漫着一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可能是在为集中供暖做准备,但我还是在追求焦糊的味道,我紧绷的神经只有在此时能平静片刻了。

    ……倘若当年放任应星死去是否会有所不同呢。我把玩着破破烂烂的烟票,面无表情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