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仍是默不作声,踌躇了半会,终是将脚迈进了屋。

    慕凌舜看着眼前这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都已来三日了,愣是一句话都不说,莫不是个哑巴?可又想起慕依颖同他提过的,他娘刚没了,所以有可能因这事就不想与别人说话了呢?他想若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也定与这少年一般,什么都不会说了。

    少年虽不言,家务劳作倒没少干,且还相当熟练。洗菜,煮饭,洗衣,打扫,一件不拉。在此之前,这都是慕凌舜的活,现在都让少年一人做了,闲得他都不知还能干什么。

    于是蹲坐在院中,拿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胡乱地画着,眼眸却一直追随着正在晒衣服的少年。这少年比他要高出一大截,衣衫自然不能用他的了,但也并非慕依颍的,而是一套成年男子的,家中一直存着好几套这类衣衫,估计是为他日后准备的。卷起衣袖露出纤细的臂膀,既宽大又不合身显得少年分外的单薄,将那黢黑洗去后的脸庞是白净,看上去还有几分秀气,怎么看都更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

    “我叫慕凌舜,凌云的凌,尧舜的舜。名字霸气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慕凌舜又问道,少年手中的活只是缓了一下复又继续。其实这个问题,慕凌舜是问过慕依颖的,可她说当赶到时,就只剩少年一人,怎么问他都不肯回答,所以也不甚清楚。

    就在慕凌舜再一次抛出问题仍得不到回答后,他非但没有停下,而是干脆抛下手中的枝条,跑到少年身旁,像前两日一般继续围着他一连串地追问:“你以前住哪啊?”

    “你为何做事如此熟练?”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你喜欢吃什么啊?”

    “你会说话么?”

    “……”

    一连好几个问题都得不到答复,对方不理不睬的,饶是再有耐心的人也该着急了,但幸好这场仿佛只有他一人的独角戏在慕依颍归来的一瞬间谢幕了。

    她笑靥如花地将提在手中泛着油光的纸包晃了两下,“饿了吧。”

    “哇!”慕凌舜将沾满泥的手指在衣衫上使劲搓了两搓,欢呼雀跃地接过油纸包,凑上去闻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翻开上层的纸。这是他最爱那家店摊的煎饼,上头还冒着热气,但他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将那煎饼折了下,油纸叠了回去,卷了一层又一层。

    慕依颍见状叹了句:“又舍不得吃了。”他娘很少给他买外头吃的,他晓得这是因为他们没几个钱可以经常这样买,所以每次买回来的煎饼,都会先分成好几天的份装好再吃。慕依颖常说他这样是吃不到煎饼真正的好,可他就是不听。

    当兴奋地捧着手中的煎饼时,慕凌舜发现那少年一直静默地看着他们,远远的还站刚晾衣服那处,并未挪动过半步。他低头寻思了下,跑了过去,果断把手上的煎饼掰成两份,“来这个给你。”

    那少年先是一怔,愕然地看着他,抿着嘴,衣旁的两只手掌在来回擦着。

    慕凌舜看他这样子不知是不喜欢吃呢,还是不好意思,便自顾自地拿起少年的手,往里头一塞,“可好吃了,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