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大街都是守着府衙领粥的婆子,廖氏在前日回去的时候就听见街坊都在七嘴八舌的在她耳根边儿上吵着。

    说她家那个侄儿邵七命好,被京城来的官家小姐,也就是这几日在府衙施粥的那个姑娘给看上了。

    连着几天拉着邵七说话,还舍不得人家走,拉着要送他粮食。

    还说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反正是从京城来的那帮官老爷一起来的,如此一来,他们邵家可就走了运。

    廖氏当时听了这话心中就呸了一声,邵七那个丑八怪,也不知道是突然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浑身是血,脸上更是血淋淋的看着都晦气,好像还饿晕在了街上。

    偏生这被她小儿邵琨看见了,小孩子不懂事哭着闹着说要带回去给,躺在地上不肯走。

    那可是大晚上,要是把人吵起来,那可不得被人看见他们手里拿着大袋的粮食。

    这可是去邱老板运粮的私路子里领来的一点,虽说是有被官府抓到的危险,但是当时官衙说是没有储粮,迟迟不发赈灾粮,都饿死好些人了。

    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公婆孩子七张嘴等着吃饭,才去做这勾当。

    若当时知道后面几天这大街上就开始施粥了,还一日两顿,隔日有糙面馒头,他们断不会去做这掉脑袋的事儿。

    只是那邱财顺是个黑心肝儿的,他们冒着杀头的罪给他做事儿,还连带着把孩子给捎上才给他把事儿给办了,结果还是要平日里两倍的米价才卖给他们。

    无奈,他们只能拖着那触霉头的人回了家,邵琨还没良心的给他喂了饭吃,后来才知道这少年也是边城躲避战争的流民一个,从山上摔下来,可摔哪儿不好把脸给摔成那副模样。

    原本想着等这孩子醒了就立马赶出去,也不要怪他们刻薄,这兵荒马乱,颗粒无收的,能顾好自己活命就是了。

    这种境况能捡他回来给口粥喝,他们已经就是菩萨心肠了。

    可第二天,这官府竟然是传来了征兵的告示,这群该杀千刀的敲着锣跟敲丧钟一样吆喝着说,家里有两个男丁以上的必须出一个。

    他们家有四个男丁,孩子们还小,不是公公去就是孩子他爹去。

    谁不知道现在北戎兵强马壮的,靖朝上边的地方全让他们给吃了,要和他们对上,他们爷俩谁去都是送死,谁去都是糟心。

    反而是这少年,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年纪不仅可以参军还偏小,进了行伍里也定不会马上拉去打仗,好歹要练上个一年或者当个伙夫,左右要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