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男丁十一人,除了尚在年幼的小传义,无一例外要戎马疆场。

    画面一转,她又看到祖父躺在偏殿生死不知,额上裹着厚重的纱布,鲜血渗出来,沾了他干净的衣衫。

    愚忠?

    不,不是。

    不是的!

    因为她记得那次水患,祖父应对及时且策略得当,受灾的人无一逃荒,所有的人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她也记得,阴山一战后,元贞帝大骂白家儿郎是孬种,可她看到的却是,如果父兄没有率军出征,边境五城必定哀鸿遍野。

    她更记得,他们一家正阳门前请征,全城百姓跪帮求,他们一行扶棺出征,满城百姓跪地相送。

    难道这是祖父的愚忠换来的么?

    祖父是她所知晓的,唯一一个并不需要沽名钓誉,也不特意经营名声,却受万人敬仰的人。

    世人提一声老丞相,谁不露出敬佩的神色,便是打家劫舍的匪寇、穷凶恶极的罪徒,在听到祖父的名号时,都会肃然起敬。

    可后来,祖父失去儿孙,被逼退避权力中枢,因为没有他兢兢业业为百姓民生操劳,多少百姓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

    思及此处。

    白明微神色坚毅:“所谓的世间安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我祖父忠的不是君,而是养育他的这片山河故土。”

    “祖父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教育都是,这世上总要有人牺牲,总要有人付出,为何不能是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白明微的神色是那样稀松平常,好像是她为家国百姓做的所有事情,就如吃饭喝水那般理所当然。

    她不觉得祖父愚忠,因为她理解祖父。

    公孙先生像是有些无地自容,慢慢落座于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