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他躺在冰冷的病房里,感受身上如附骨之疽一般的疼痛,他那么恳切地向上天祈求,有一个人可以拯救他,回应他的只有黑暗和疼痛。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不渴望神明的庇佑。

    神明降临在他身边,向他伸出手,是在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的14年后。

    可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迟来了这么多年的庇护,也仍然让他终日在烈火中煎熬的灵魂,寻到了安息之所。

    他想留住这样的神明,让他被灼烧的灵魂寻找自己的雨。

    但是多年的小心谨慎,让他熟练地用谎言伪装自己。

    做人是一件很有技巧的事,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笨拙。你不能没有任何弱点,那会让自己被提防,最好的方法是,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弱点,用以掩饰自己的软肋。

    做一个聪明、善良、弱点在明面上的人,是他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踏入溯魂世界的这一刻,他就兢兢业业、诚诚恳恳地戴上了这副面具,深入骨髓,仿佛自己就真的是这样的人。

    巫止忽然皱了皱眉,缓步上前,墨色玄袍在地上拖曳,他用那只精美如瓷器的手捏住宋归程的下巴,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别这样笑,好丑。”

    声音如同冰封的雪地,让人感到一种冷冽的疏离感。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霜雪和露水混合起来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味道容易令人联想到遥远的过去,想到宋归程从未见过的孤寂的世界。

    他听话地放松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伸手将自己的手搭上巫止冰凉的手心。

    巫止挑挑眉,任由宋归程将他捏住脸的那只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用手帕慢条斯理为他擦干净手背上沾上的血。

    这是一种珍重的态度。

    巫止并不阻止他,只是眸中的神色越来越沉,空气随着他的思绪安静下来,沉默的月光下,只剩下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他另一只手绕到宋归程的脑后,轻微用力把他往前推了一下,宋归程身体前倾,在离巫止两息远的地方堪堪停下距离。

    巫止低头,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陡然在他眼前放大,他颇带着些居高临下:“这是你的新把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