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报。(1/3)
立夏前夕，雨季即将到来的一天上午，我从东南郊的译训班筹备处扬鞭驰马而来，远远地望见五华山早早就挂起了红球。
这是预警信号，再过一会儿，就会拉响一长一短的空袭警报，不过，时常也有日本飞机中途转道警报解除的情况。
很快，街坊们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往北门外走，有的也拎着热水壶和针线坤包往城门下几处简易防空洞而去。
穿过金马坊，我一眼便在一片移动的滇蓝和花色中望见一袭淡青的先生。
急缰勒马，小马儿精神极好，仰天嘶鸣一声，蹄下打了个旋儿才停住。
先生还在合院半开的篱笆门口与人争执究竟是云南的橄榄更富于维生素C还是重庆的橄榄品质见佳。
我压身从他手中顺了几颗橄榄，囫囵嚼了嚼，酸酸甜甜的。
“我来为先生牵马。”我接过先生递来的手帕，包起橄榄核，从马背一跃而下，晃一晃马颈上悬着的一圈铃铛，发出哗唥哗唥的响声。
与先生为着一颗橄榄争执不下的是社会学系许教授，人称老许，为人颇潇洒，常爱拉着骡子板车飘忽在山野之间，据说是为了更好地做乡村社会研究而历验风霜。
老许乜斜着一双细眼，不知是在打量我，还是打量喷响鼻的小滇马，半晌，捋一捋疏长的胡须，蹙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叶同学，你认为日本人在天上看我们看得还不够分明么？”
日本人确实有贴着屋脊飞行并朝着奔散人群扫射的恶癖。我诚心谢过老许的提醒，犹豫地看了一眼正奋力攀上马背的先生。
小滇马驯良地微屈前膝，伏低背脊，先生的兴致更高了。
“那么我就试一试吧。”我向老许摊开手，耸一耸肩，转身又向先生歉然一笑，拱手道，“冒犯了，下回我再为先生牵马。”
跟着，飞身而上，拥着先生，握紧他拽住缰绳的手，双腿在马腹一夹，小滇马立刻扬起前蹄，昂首一嘶，向前发足疾奔，将老许远远地甩在身后。
在一声声马蹄铁和青石板碰撞迸发出的火星喧嚣中，似乎掺杂着从老许那副清癯消瘦貌下爆发出的阵阵恨铁不成钢的怒号，整座昆明城都仿佛震了三震。
我和先生同时回头张望，又同时笑出了声。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匹骡子，它大概与小滇马一见如故，此刻依循着对方的轨迹，也在不要命地撒蹄子狂奔，还拖走了老许的板车。
“这个小骡子，老许可怎么办啊？”我一时哭笑不得，回过头，不经意与先生声息相交，瞬即移过目光，将注意力放回前方的道路上。
这是预警信号，再过一会儿，就会拉响一长一短的空袭警报，不过，时常也有日本飞机中途转道警报解除的情况。
很快，街坊们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往北门外走，有的也拎着热水壶和针线坤包往城门下几处简易防空洞而去。
穿过金马坊，我一眼便在一片移动的滇蓝和花色中望见一袭淡青的先生。
急缰勒马，小马儿精神极好，仰天嘶鸣一声，蹄下打了个旋儿才停住。
先生还在合院半开的篱笆门口与人争执究竟是云南的橄榄更富于维生素C还是重庆的橄榄品质见佳。
我压身从他手中顺了几颗橄榄，囫囵嚼了嚼，酸酸甜甜的。
“我来为先生牵马。”我接过先生递来的手帕，包起橄榄核，从马背一跃而下，晃一晃马颈上悬着的一圈铃铛，发出哗唥哗唥的响声。
与先生为着一颗橄榄争执不下的是社会学系许教授，人称老许，为人颇潇洒，常爱拉着骡子板车飘忽在山野之间，据说是为了更好地做乡村社会研究而历验风霜。
老许乜斜着一双细眼，不知是在打量我，还是打量喷响鼻的小滇马，半晌，捋一捋疏长的胡须，蹙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叶同学，你认为日本人在天上看我们看得还不够分明么？”
日本人确实有贴着屋脊飞行并朝着奔散人群扫射的恶癖。我诚心谢过老许的提醒，犹豫地看了一眼正奋力攀上马背的先生。
小滇马驯良地微屈前膝，伏低背脊，先生的兴致更高了。
“那么我就试一试吧。”我向老许摊开手，耸一耸肩，转身又向先生歉然一笑，拱手道，“冒犯了，下回我再为先生牵马。”
跟着，飞身而上，拥着先生，握紧他拽住缰绳的手，双腿在马腹一夹，小滇马立刻扬起前蹄，昂首一嘶，向前发足疾奔，将老许远远地甩在身后。
在一声声马蹄铁和青石板碰撞迸发出的火星喧嚣中，似乎掺杂着从老许那副清癯消瘦貌下爆发出的阵阵恨铁不成钢的怒号，整座昆明城都仿佛震了三震。
我和先生同时回头张望，又同时笑出了声。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匹骡子，它大概与小滇马一见如故，此刻依循着对方的轨迹，也在不要命地撒蹄子狂奔，还拖走了老许的板车。
“这个小骡子，老许可怎么办啊？”我一时哭笑不得，回过头，不经意与先生声息相交，瞬即移过目光，将注意力放回前方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