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的后半段都已被清空,专供神医朋友修养,很快罗冠把宋阳带到门前:“进去吧,她已经知道你来了。我在外面等,你出来之后还有事要和你说。”

    很大的房间。

    原先摆放的红帐春寝都已经被清空,只有一张长塌,和一盆烧得正旺炭火,显得空空荡荡。一个白发老妪躺在榻上,背冲门口,她身上也裹着厚厚的裘皮……

    此刻虽然已经过了酷暑时节,但中秋还没到,天气仍炎热得很,哪用在屋里烧炭、裹重裘皮?

    而榻上的老妪,似乎怕极了冷,清楚可见,她还在轻轻地打颤。听到门响她翻转身体望向宋阳:“你就是尤离的传人?”

    宋阳正想搭话,可见到对方的样子,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凝神再仔细看……的确白发,但并非老妪,单看相貌,似乎比着任初榕也不相上下。

    认识陈返、尤离,被罗冠都称作前辈的人物,哪会是年轻人,何况还有满头白发为证。现在宋阳也算是明白了,李明玑托自己打听的事,多半就是问问神医朋友的驻颜术。

    对方看得出宋阳的惊讶,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乌黑黛眉,声音很年轻:“已经老得不行了,眉毛都白了,这是染的。”举手之际引动了空气,似乎让她觉得异常寒冷,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寒颤,又用力裹好了身上的裘皮。

    神医朋友是中上之姿,皮肤细嫩为她增色不少,勉强算得好看,但也谈不到多么惊艳,可是一颦一笑间,明明白白流露出一股……春情。

    老人、白发、娇容、春情,还有江南、夏末、炭火和寒颤,眼中所见诸多怪象混杂在一起,让宋阳感觉异常古怪。

    宋阳按照晚辈认真施礼,口中称呼前辈,神医朋友却摇了摇头,不认‘前辈’的称呼:“不用那么拘谨,我叫做琥珀,直接喊名字就好。”说完,她就笑道:“以前尤离和我说过,他要炼制一个不用吃饭的方子,就叫不饿。当时我还笑话过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炼成了,你让罗冠带给我的‘不饿’我吃了,味道还不错,还有么?”

    宋阳还有,但只剩几粒了,不舍得胡乱送人当糖豆吃,斩钉截铁地摇头:“没了。”

    琥珀也不失望,又问道:“尤离呢?还活着么?”

    宋阳摇头,琥珀并不觉得有太多意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死了就死了吧,谁都有那一遭。倒是你……尤离的脾气,怎么会收传人,你别是他的儿子吧?”

    宋阳吓了一跳,不过还不等他摇头,琥珀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对,就凭尤离的性子,真要有谁给她生了儿子,他有多远便跑多远,哪还会带在身边。”

    喃喃自语中,琥珀笑了起来:“不管了,你能拿得出不饿应该就不会错,想知道什么便问吧,尤离以前的事情我大都了解。”

    虽然阴阳永隔,不过有关尤离,宋阳还有太多想要了解的,可无数疑问终于到得解答机会的时候,一下子他又有些不知该怎么问、该从何问起好了,宋阳稳了下心思:“请问前辈和舅舅……”

    “琥珀!”神医朋友纠正道,随即皱起眉头:“他和我的关系么,稍微有点复杂的,先说第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