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初榕双目通红,显然整夜未眠,若看得再仔细些便能发觉,她的眼皮也有些肿胀,仿佛不久前哭过一场。

    丰隆摆了摆手,推开李公公奉上的香茗,问突然造访的初榕:“怎么,有急事?”

    任初榕点了点头:“有事求你帮忙。”

    在中土汉境,叔伯兄弟都会算进大排行,都是嫡传正亲,彼此感情深厚,堂兄妹比着亲兄妹也没多少区别。丰隆小时候是殿下、长大了变成陛下,地位使然,让他对亲戚也没太多感觉,但落难后再无身份,茫茫天下就只剩下镇西王这一脉亲属,且无论王爷还是承郃都对自己照顾有加,现在丰隆心里对这有限的几个亲人珍惜得很,闻言立刻点头:“只要我能帮忙,你尽管开口。”

    说完,还不等任初榕再说话,丰隆就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蝉夜叉?”或许是经历过一场大难磨练了心性,或许是不再做皇帝让他心神放松,丰隆的心思倒是比着以前通透多了。

    以他现在的状况,比着普通人强不到哪去,也就是手中还握着两把比较锋利的‘刀子’:一是忠心耿耿的铁卫李逸风,修为已经踏入乙字宗师境界,南理少有敌手。不过封邑中之内高手云集,红波府也不乏猛将,承郃再有急事也用不到李逸风;至于另外一把刀,就是蝉夜叉了。

    果然,任初榕点了点头:“就是蝉夜叉,我要借这支精兵。”蝉夜叉为大洪皇帝效命,就算现在宋阳想要动用这队人马,也得请丰隆出面。

    丰隆略显好奇:“你要蝉夜叉做什么?”

    “上高原。”任初榕应道,刚说了三个字,侍奉在一旁的李公公忽然露出了个笑容,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敢出声打断贵人谈话。

    李公公的神情落在丰隆眼中,‘先帝爷’笑了笑:“该说就说,不用憋着。”跟着又伸手一指旁边空出的椅子:“坐下来说。”李公公好一通道谢,屁股沾了椅子的一点边坐下来,对郡主笑道:“这可巧得很了,前两天郑转将军还找过我家主上,说是陌刀全部铸造完毕,蝉夜叉的装备差不多齐全了……”

    蝉夜叉代代训练认真,将领饱读军书深谙兵法,士卒熟演战阵武艺娴熟,可他们几百年里都遁于世外,除了第一代蝉夜叉,以后就再没人真正打过仗了。

    训练再怎么出色的队伍,没经过战场洗炼也休想变成真正的铁血雄师。

    郑转前几天就找过丰隆,他来请战。剿匪、攻城、奇袭敌人什么任务都行,他就是想领兵上战场,既是为国作战,更为皇帝练兵。

    丰隆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这个‘大洪皇帝’是怎么回事,如何使用蝉夜叉还是常春侯说了算,现在宋阳不在封邑,当时他便随口说了几句诸如‘稍安勿躁’之类的安抚话,把郑转打发了,让他回去等待。

    李公公说完,任初榕脸上也没什么欢喜,只是点点头:“如此最好了。”

    丰隆则继续问道:“蝉夜叉上高原,究竟做什么,怎么做?”待会他要给郑转传令,非得把事情都问明白了不可。

    任初榕应道:“半年里,杀敌、扬名,声势搞得越大越好,让吐蕃人越害怕、越重视就越好,具体怎么做,都随蝉夜叉自己的意思。”说完,稍稍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孤军深入敌境,他们没后援、没补给,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丰隆开始根本就没想‘孤军深入’这回事,经初榕提醒他才醒悟过来,皱眉道:“这样练兵怕是不妥……”说着半截他又恍然大悟,郡主调用这支蝉夜叉,自然是有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