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宋阳咬重了语气。

    “真正恶鬼,戾气所化,死而复生再从活到死只为四个字:寻仇索命!猛士死得其所,尸身入土魂魄轮回永得安宁;恶鬼游走世间,日夜受仇恨煎熬,但即便穷尽天地,也要把这份痛苦加以万倍奉还于仇敌。”

    “勇士好做,一死百了;恶鬼难当,游走于阴阳、永世不得超生,身上的戾气既是仇敌的噩梦,更是自己的痛苦,直到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戾气消散,恶鬼也魂飞魄散化作青烟。”

    “想死容易,想报仇才是真正的难事。从苦水到折桥,南理九州兵马不少,但论到精锐两字,又有谁能与南火争锋?这最难、最苦、也最残忍嗜杀的恶鬼,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资格做。”

    “南火修整恢复,只因总要有人留下来,为南理报仇、做这恶鬼凶兵的。邦国沦陷、凤凰蒙难,便从此刻、便是此刻,宋阳与诸位一起、与南火一起…立地成魔!”

    宋阳扬刀,遥指东方:“从此脱胎换骨,南火凝恶重生,此去大燕恶鬼只做一事:把燕军燕人淹死在他们自己的血中。”

    最后宋阳又把另只手一抖,摊开一份圣旨。朗声喝道:“奉旨,南火一部即刻出征。东进燕土,燕人于我南理苦难。十倍、百倍、万倍奉还!”

    不用如何卖力煽情。只消说明缘由便足够。最后的宣旨也是重中之重。不回去救国对于来自南理的士卒们终归是件别扭事,但是如果这是皇帝的旨意,大家便会释然,心中没了遗憾,只剩满满仇恨。

    放弃吐蕃、突然转向去攻打大燕。本来是会影响军心的,毕竟燕国强盛,谁也不愿意去送死,可现在对南火将士而言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

    南火开始行动的时候,华严正站在白鼓楼哨塔上。静静眺望着十万洪荒。国难当头,各部武装都被征召。处于南荒边缘的哨所也不例外,此地撤编,兄弟们正在下面收拾东西,这就要启程赶往军令上指定的汇合地点了。

    守卫了十余年的哨岗,这片地方差不多都变成华严第二个故乡了,平时天天呆在这里不觉得如何,现在突然要走,居然还有点舍不得了……但一定得走的,因为华严真正的故乡已经毁于燕人铁蹄,即便没有军令,他迟早也会投身战场,让燕人看看南理的刀子是什么颜色。

    不久之后,手下军卒上来呈报,大家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华严点了点头正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指了指插在哨楼上的南理龙旗:“这个,用不用拿走?”

    军队带着旗子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里是南理界,没有了旗子似乎也不太合适…小兵才刚入伍不久,是新分来的,啥事都不明白,眨了眨眼睛:“是啊,用不用拿走呢?”

    华严乐了:“问谁呢!”小兵没主意,赶紧摇头,归其还是华将军自己做主,拿着吧,行军赶路投奔战场,有面旗子心里舒服些。

    小兵奉命去拔旗子,将军径自下楼去查看队伍,不料片刻后那个小兵空着两只手就跑下来了。

    华严眉头大皱,小兵则不等他发问,就忙不迭说道:“启禀将军,有人、一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了。”

    华严立刻登返哨楼,手按箭垛向远处眺望,很快就看清楚自洪荒密林中走出的那群人,为首的鹤发童颜,热死人的天气里仍裹着厚厚裘皮……正是以前见过面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