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这火是活的、有灵智,否则它怎么可能懂得诱敌,懂得坑人?

    没什么不可能的,火因侏儒道人而来,势却由鬼谷瞎子所布,燕子坪封邑中正在熊熊燃烧的并不是一把单纯的大火,它是一座正全面发动的神火大阵。

    所有人呆立当堂,再没什么能做的了,最后的一点时间,就只剩下亲眼看着烈焰扑来。元帅忽然笑了一声,拍了怕巴拓的肩膀,说了声:“已经很好了。”跟着又转头望向力和拔:“我记得…大火开始前的片刻,吉祥地鸣钟,你说那是丧钟…真的是丧钟啊。”

    说着,他抽刀、架上了自己的脖颈。

    虽然大家都死定了,力和拔还是赶忙伸手夹住伯父的手,颤声道:“元帅不可。”

    “被火烧死是‘牺牲’,是‘殉国’,你觉得我配么?”元帅惨然一笑:“趁着胳膊还在自己身上,自裁谢罪吧。”话音落处,抖手震开力和拔的阻挡,利刃入喉鲜血喷涌,元帅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空气抽离、血液流失,死前刹那元帅眼中只有浩荡军威,出兵时检阅大军的记忆;耳中则是无尽欢呼,东出雄关时高原百姓的夹道欢呼,梵唱祝福……那时真的没想到呵,神武大帅,万丈荣光,到头来我不过是个客死异乡的孤魂野鬼。

    ……

    妙香吉祥地也起火了,不过这里的火点设计花费了火道人格外多的精力,所以不同于封邑其他地方,看似汹涌的火势中暗藏生路,容正在抗敌的蝉夜叉从容撤退,而地路所在方圆二里之内一片平静,火势无法蔓延过来…只是暂时没能蔓延过来,此间也并非生地,只是‘死’得慢一些,留给大家时间潜入地路逃生。

    封邑中的混乱场景无法完全无法用言辞形容,蝉夜叉的逃生之路也充满凶险,免不了有所伤亡的,有的小队被浓烟干扰未能找到对的路径;有些战士被敌人死死缠住难以脱身……但最终队伍主力与宋阳等众人成功遁入地路,地路中也藏了鬼谷子设置的机关,待众人都下来后发动机括、入口就此坍塌,阻隔了地面上的烈火,也把整座封邑彻底陷于死境之中,没能进入地路的人,就只有葬身火海这一个下场。

    地路蜿蜒而漫长,待众人逃到出口重见天空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封邑仍在熊熊燃烧着,不是东一处西一簇的‘火堆’,整整方圆五十里,完全变成了一座烈火之地,所有地方都被大火覆盖。

    地路出口在山区内一座山腰中,是一方面积宽广的平台,撤出来的人虽多,却丝毫不觉得拥挤,而高高的地势正适合来眺望封邑。

    即便距离遥远也挡不住来自封邑的阵阵热浪催面,所有人都在遥望着火场,大家面容各异,蛮子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蝉夜叉目光沉稳不见息怒;金马、齐尚、阿伊果这些性格奔放之人哈哈大笑;顾昭君只是应个景似的微微而笑;施萧晓和身边的佛徒则难免动了慈悲心肠,面带不忍眼帘低垂,口中轻念着超度亡魂的法咒。

    忽然,一阵嘶哑的大哭声从人群中响起。

    侏儒老道匍匐在地放声痛哭。

    涕泪横流中夹杂着嘶哑嚎啕…...报应!你们烧青阳的报应…和我比火你们配么?你们也敢…你们逼我…你们逼我!你们若不来便不存这场杀孽,若不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若再来便还会有无尽烈焰…你们…逼我!

    语无伦次的哭号,深藏苦楚的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