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轻轻揉了下鬓角,说起来自己是第一天看穿殇戈的本性吗?当然不。即使知道他的德行,也从未真正看起过他,但千年以来自己还不是一路纵容、扶持他走到现在,即便累累罪行摆在眼前,也还是给他留了一丝余地。有时候,用一个人跟赏识果然没有半点关系,赏识却用不得的也大有人在。

    天帝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

    司剑,这是灵宝天尊亲赐的仙名,如果那天他老人家不仅看到了自己更猜到了月华灵果的由来,那么后来他对司剑的各种另眼相待就都有了解释。天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司剑的存在不仅是他命盘上的一个耻辱标记,更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少时还好,但她一天天成长,在同辈中出类拔萃,眼看着封神在望,司世间兵戈又灵武力出众的她未来也当顺理成章成为九天武官,这不由不让他心生忌惮,甚至萌生了除去她的念头。

    而这一次,她宁肯自己受罚也要以下犯上,还联手花子卿、离亚子这二位,甚至暮光也帮她的忙,这份胆识、这份魄力还有这种不受约束的狂放个性,难道真的应了父君的话,自己的劫数会应在她那里?

    想到这里,天帝用手掌扣向心门。真正厉害的仙法可以将自己的虚化境入口设在自己身体上,九天上下怕也只有天帝有这个能力了。

    那里是一片湖,深不见底的湖水泛着几乎发黑的墨绿色,水中暗流涌动,似乎藏着巨大的危险。湖心当中有一屋舍,款款琴音从里面传出。

    在这片虚化境中任何仙法都无法施展,它就像一个无形的囚笼困着当中的囚徒。

    天帝的幻影撑着竹篙来到湖心屋舍。他登岸的那一刻,屋内的琴音就停了。

    “父君,别来无恙。”隔着窗棂,天帝冲屋内说道。

    原来,前任天帝从不曾下界游历,那些来自凡间的景象和传说都是天帝一手炮制的假象,用来迷惑仙界罢了。而真相是,前任天帝从未离开过九天,他一直被囚困在天帝的虚化界中。

    屋内传出一个声音,平静地说道:“六郎,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为父高兴一下。”

    “不开心?怎么会?三界太平,香火旺盛。九天各司井然有序,从不让我烦心。我呀,是来炫耀的,顺便,问候您。”

    “你的问候我收到了。还有别的事吗?”

    “你活得久,见识多。所以,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说。”

    “红鸾究竟何用?”

    屋内传来几声笑,“你这是动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