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教授,温故是你的学生,今天这样崇尚公正的场合,您是不是该避避嫌呢?”顾启明笑着摊手,瞥向他的死对头。

    袁庭鹤推开桌沿靠上椅背,桃花眼尾拉出三条笑褶,“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举报信出自顾兄门下,老顾你今天在这豁出脸面不分青红皂白袒护学生,我也不能放学生任人宰割吧?”

    “学术问题就是人品问题,造假是业界大忌,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袁庭鹤低声一笑,“那可不一定,无头的瞎苍蝇成天乱窜,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

    组长见两边都快打起来的,赶紧出来劝和,“好了好了,两位老教授,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今天是来处理问题的,别让后辈看笑话!”

    “这件事情呢,还好得到了及时的控制,报告在发表之前已经被拦截下来了,错误的实验数据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责任认定人。”

    温故抬头,沉声道:“我全权负责......”

    西装革履的领导教授们鱼贯而出,老袁给门外的姚笑使了个眼色,她赶紧进去看温故。

    一向总揽大局的温师姐,此时靠在桌边,微微垂下头,看她进来,嘴角还能勾出一点弧度。

    “怎么样?”姚笑问。

    “没事,”温故揽过她出门,语声慨然,“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换个饭碗也挺好。”

    回到宿舍,脱掉紧绷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温故一刻也不耽搁地开始收拾东西。

    一场婚假过后,上午情人离散,下午学业泡汤,直接从人生巅峰跌落到孤独终老。

    温故下手狠决,先把和习知新有关的一切物事清空,姚笑拿起桌上常年摆着的木纹相框,一眼就能从人头乌泱泱的大合照里找出那个站在末排、挺拔清瘦的男生,彼时少年,身后是茂盛的夏树,叶影落在他肩头,削出笔挺的影,照着明亮的笑。

    姚笑咂舌,心想岁月这把杀猪刀怎么独独放过了这习师哥,中学就长得这么勾魂摄魄,又把相框伸到温故面前晃晃,“真能放下?”

    温故接过,倒扣在一箱杂物的最上方,“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有失望攒得不够多。”

    她毫不犹疑地拉开胶带,嘶啦一声,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