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已经把他推到这一步了,只能进,不能退。

    “烂海陈,你别忘了,是多少个兄弟埋在海里,才把你抬到今天。过往情义,老胡也已经用血汗还你了。不信,弟兄们可以数他脸上、身上的疤。”洋铁长矛撑地,往前走了一步,现在有些话需要他来说:“今天的事,是你不义在先,老胡就算埋你在这里,没得亏心。”

    到此,所有的话和路都铺完了,剩下就是胜败。

    一片沉默,风吹浪打,胡彪碇把沉重的鱼叉靠在自己肩颈之间,伸出还能动那只手掌,仔细感觉着风雨的细微变化,突然开口,“就现在。”

    他话音落。

    “吼。”身后剩下的兄弟们顶着风浪,合力扛起一块厚重的长板,朝天,朝烂海陈所在的船上盖过去。

    “嗙”,木板落实。

    海面浪涌短暂的有了一丝规律,胡彪碇迈步冲在第一个,二十多号人在呼喊声中,顺着木板冲上了烂海陈的船。

    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没人能挡。

    …………

    用这片江湖里的话说:这一天,胡彪碇终于还是反水了自家老大。

    这事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又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因为胡彪碇看起来不像,但是他慢慢形成的势,太像……而且他身边有两个关键的人,板桨、洋铁,他们不一样,他们终会推着胡彪碇往前走。

    事情到此,并不等于说东南沿海走私势力的其中一股就此换人坐庄,换一种可能,它也可以等于一股势力就此消失。

    拢共一块肉,少一伙人分总是好的。胡彪碇和他的弟兄回到岸上,等着对他们下手的人不知有几路。

    他们需要一座靠山来站稳。

    胡彪碇选择拜的码头,是杨家。却连门都进不去。

    当时杨家还是杨礼昌的父亲当家,杨父有个爱好,每天会出来遛一会儿狗。三条杜宾高大健壮,每次看见等在路边的胡彪碇,就会扑上来,狂叫,作势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