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我父亲就不是好男人,他总是不回家,喝酒了之后会打母亲……那天母亲说父亲站错队伍,要被清洗了,她带着我连夜逃离匕落……后来她把我卖给一个帝国人,帝国人又把我卖给一个亚龙人,我在瑞驰领的一个酒庄里做过几个月小工,逃出来以后去了亚尔边境领,一对好心的捕鱼人夫妇收养了我,不过两个月后来了一个死灵法师,把他们杀了,我被那个老头带着走……最后是在冬堡领遇到的先生,他救了我,给我食物、力量和知识。”

    迪洛从小家庭和谐,父母婚姻美满,享受着好日子,却不曾对约纳斯的过去有什么清晰的认知,乃至他心底有些疯狂的念头,觉得小伙伴早早就能摆脱父母唠叨训斥是一件好事,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叛逆不羁的偏见,就像年轻人脑海里无数纷繁的杂念一样,出现地突然,很快也就消失,“呃,白山是个好人,唔,卖你的不是好人,哦,那对捕鱼夫妇也是好人。”

    约纳斯板着脸,故作深沉地说道“迪迪,你太年轻了。”

    “啊?”

    “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与坏人,有的只是朋友和敌人,嗯,还有未来的朋友和敌人。”

    迪洛瞪大眼睛,发出长长的惊呼,“好有道理啊!”

    “嘻嘻,不说这个,我带你去看先生洗澡。”

    修道院的主体建筑呈现一个大致的瓦刀形,中部是大厅,南部一个捺形的神龛长廊贯通东西,居住区在大殿东侧的弯折里,西北面还有一个方形的议事大厅。

    此外就是有一个大殿后方的庭院,庭院临着危崖,站在崖边朝下望去一片山岚素海翻滚不休,若是天气晴好,还能从这里直接看到雪漫城。

    而这里还不是霍斯加高峰的最顶端,真正山巅在不可见的云天之上,庭院东南角另有上山路径一条,常年为罡风所阻,凡人不得攀登,此路旁伫立一座冥思塔,最高层三面透风,还有延伸出去的悬空短阶,几位大师常去那里静坐,在狂风与跌落的恐惧中感悟天穹。

    修道院建筑花纹挺精致的,不过生活方式很粗糙,床是石块凿的,就四张,四位大师不眠不休,时刻体悟吼声之道,因此学徒才有了睡觉场所。吃的就是水煮,把肉干等粗糙食物烫熟即用,味道原始而恐怖。便溺场所就在野外露天,找个地方解决了就行。洗澡呢?地上这么多雪,脱光了抓把雪往身上搓一搓,搓到浑身通红也就完事了。

    鹿正康一来,伙食有了巨大的进步,从难以下咽,到了家常便饭的程度,有时候巨魔人出门一趟,取些净土里的物资,那就是一顿珍馐大餐。

    灰胡子们的境界已经超越了俗欲,有的吃就好,没得吃也行,难吃的也照样吃,有好吃的,但不放纵,吃饱即可,也不做多余的回味留恋,照样去冥想静坐。

    鹿正康对修道院的氛围格外有感触。

    毕竟在宗教上,他也是大师。

    吼声之道的精髓是什么?是信仰。对吉内的敬仰,以神性来平衡人的身躯与灵魂,让自己的精神与信仰贴合,以此来承担力量文字的强大力量,不至于让自己“失衡”。

    所以这是一种类似净土宗的修行法,是向外求超脱。

    鹿正康出身禅宗,是向内求,向自己求,本质来说也是无神论者,却是与吼声之道颇为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