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昭灵的吗?”窦景开口,不管昭罕把这当成什么,怜悯也好,临终关怀也好,“今天是六月初一,五天以后我就启程南下去博罗岛了,有什么要和昭灵说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带到。”

    无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虽然没有立场这么说,但是为了昭灵和公子净考虑,你还是不要——不要做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窦景干巴巴地说,“只要留有公子净这座青山,陛下迟早会解了昭灵的软禁。”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无为超然物外地一笑,“我们的族人凋零,复国对我而言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有公子净。原本我想亲自教导他,让他来实现我的治国策略,我就是要让赢骢眼睁睁看着继承他赢家的天下的人最后用百越的法子治理国家。这就是我的复仇。公子净有一半昭灵的血统,那也是我的血统,我要用他的手执画笔,画出最璀璨的江山图景!”

    窦景对无为的一厢情愿感到不可思议。

    窦景冷冷地指出真相“按照现在局势,公子净因为百越血统,陛下不会让他当太子的。”

    无为沉默。

    窦景端直身子,严肃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今生有缘无分,终究是错过了。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力以赴去弥补给你和昭灵带来的麻烦的。”

    “对了,慕冬公主怎么样了?”

    无为的问题让窦景感到意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慕冬公主……在她母亲殿里自己养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为轻轻叹了口气“那孩子,一出生我就亲手抱过她,我从没亲手抱过阿净,但是刚出生的小孩抱起来感觉都差不多吧?”

    窦景被无为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搞的莫名其妙。

    “你知道吗?太医院的周玙在妇婴这一科的医术不及她的胞妹周琤,周琤这些年来接生过的每一个婴儿,她都记录在一本病历上,而且定期回访。薛夫人的慕冬公主是早产,又是逆生,若是想孩子好好长大,她就该把那本病历找来。”

    窦景问“你要我这句话带给薛夫人吗?没有什么要和昭灵说的吗?”

    无为又恢复了那副枯守的坐姿,木鱼讽刺的笃笃声再度有节律的响起。

    窦景知道他不再可能说什么了,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无为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纵使相逢,原应不识,应不识……”

    窦景回头,她不确定刚才是无为说了什么,还是只是自己心里的声音产生了幻听,她推开禅舍的木门,脚步匆匆地离开大青龙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