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和她最不同之处在于,她们有爹娘,能为女儿做主。其实,苏家一事上,沈荷有点羡慕冯若月,舅舅为了女儿的婚事,可以舍弃所有,包括兄妹之情,也包括对她这个沈家孤女的怜惜。

    沈荷低头,随即道:“可你总会成亲,成为别人的夫君。”

    齐映向前迈一大步,追着沈荷的步伐,虽有千言万语,只能说出口一句:“小姐若不喜爱,齐映愿终生不娶。”

    “呆子,你娶妻,又不是我娶,何必问我喜爱不喜爱。”沈荷似在生气。

    无端回想起今夜的花轿红烛,他喉头一滚,弥补上话里故意隐去的部分,轻声道:“小姐若不喜爱齐映,齐映愿终生不娶。”

    沈荷停住脚步,回过身,顺着他的胸膛向上看,只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着极认真的光芒。

    “真的?”沈荷双目一瞬也不瞬,“若,若我喜欢呢……”

    齐映酝酿了片刻,道:“齐映愿以性命功名为聘,求娶小姐为妻,暮暮朝朝,生生世世,唯小姐一人。”

    沈荷踮起脚尖,以手擦拭他嘴边缭乱张狂的红,片刻后,闪着泪光道,“有些话原不必说。谢谢你齐映,你的话,我记住了。哪怕将来你娶了别人,我也会记着你今夜说的每一个字。”

    她的手柔如无骨,动作温柔,掌心带着几分冰凉。

    齐映张开双臂,拥她入怀,郑重道:“齐映指天发誓,此生除了小姐,再不作他想。如违背此誓,粉身碎骨,天地不容。”

    说得沈荷愈发眼泪直落,略显不安地垂下眼帘,一低头,眼边是齐映用里衣包裹着的手。

    沈荷从他温暖的怀里挣扎出来,自拭着泪,蹙眉道:“谁又要你多管闲事。”说罢,转身提裙,落荒而逃。

    北风刮了一整夜,海棠池边的冯若月醒来已是寅时左右,整个人冻成一条冰锥子,从头到脚冒冷气,嘴唇发紫。踉踉跄跄回到映月阁,先将陪嫁女使轮番打骂一顿,出了一身热汗。洗漱也不管,哆哆嗦嗦躺进床上,揉着额头骂沈荷,越骂越发头重脚轻,虚汗直冒。

    待天亮,小桃打水进来伺候,床上的冯若月面色苍白,说话乏力,人比炭还滚热。魏氏病着,听到前来探病的女儿跟着病了的消息,张罗请大夫,查问饭食,病势反而加重。两个母女,一个在明心斋,一个在映月阁,一躺躺了五六日。

    魏氏先前还派白妈妈追查哑嗓妇人下落,等病好了,知道苏家没派人来过,登时抛开追查,只顾女儿。投其所好,往苏家送去许多补品药材,好茶好盏,供苏老太太消遣。又将冯若月形容为古今第一孝女,自砌了个台阶给女儿。

    午间冯泰回府,同魏氏商议派辆马车送病中的女儿回苏家。自寿宴后,魏氏没见过冯泰一面,她病了,冯泰也不曾来过,问过。魏氏怨愤,句句抢白,又道有鬼扯住冯泰的腿,要请道士来做法事。冯泰也没好话,夫妻俩又吵闹一回,自不必说。

    连日来,沈荷胃口都很好。天气好时,还会出院子逛逛,看看四处花鸟树木,气色渐好,大不同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