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裴端说的,照顾小孩要有耐心,尤其是曹闺这样不寻常的小孩。

    钟蘖最后还给她理了理微微炸起的头发,试图给她讲一些自己都不会听的道理:“听师兄的,等你长大了,就能和大家一起淋雨了,好吗?”

    “你对年龄抱有偏见,我可是有师父铜章的人,不是什么小孩。”曹闺根本不吃这套,她眼神一动,又说,“你自己都是离家出走的,你凭什么管我?”

    他早该明白的,一个为达目的不惜去偷户籍的小孩,和她讲什么道理。

    刚才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了,曹闺知道这位小师兄是一片好心,她这样拂了别人的好意也是不对的,不如退一步:“师兄,我去河堤外面递木材好不好?”

    河堤外是平整的泥土路,一队三法工坊的伙计在那卸货。

    “想去就去吧,师兄陪你去。”钟蘖太感动了,他好喜欢懂事的小师妹,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

    到了下午,雨势难得收拢,曹闺一看那骡车上一根木头也没有了,满意地叉腰。

    师兄们也拍拍手,从车上跳下来,和曹闺钟蘖互道一声“辛苦了”。

    一位师兄眺望堤岸:“唉?那不是侯大人么?”

    大家推推搡搡往前凑,听到上游的水库在明日之前也能竣工的时候,河堤上的水轮也敲下了最后一锤,河岸一片欢呼,侯大人也开怀:“看着就扎实!三法工坊能力还是有的!”

    付清拍胸脯:“大人放心!我们这个绝对扎实!就算整座虎豹山都冲下来,我们的高转筒车都没事!”

    “诶诶——这牛吹过了啊!”另一个师兄也开起了玩笑,“也就能顶半座!”

    “哈哈哈哈哈!”

    侯纯阳手里的消息果然准确,援建计划的最后时限,第十日早晨,隆隆的山洪爆发了。

    虎豹山巍峨苍翠,从河谷看去顶天立地,泥石流就像从天上倾泻而下,绿油油的虎豹山秃出一块,混杂这泥土和山石,像一块疤痕,于晨雾间若隐若现。

    “太凶了……”一个老工匠感叹道,“比前几次都要凶,我活了五十多年了,头一次见这么大一块——全塌了!”

    以前的泥石流,最多,从山体的腰间开始滑坡,规模小,不至于山顶也遭牵连。这一次,是从山间往上,同时塌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