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一个刚刚有了情郎,一切生活走向美好明朗的少女实在太过残忍,可是王苓依旧冷酷地给出了答案,“喝了一个月的酿血草,回天乏术。”

    “我明白了。”她慢慢起身,眼角还残留着泪水,靠近王苓,少女般天真娇憨仿佛一下子洗刷了干干净净,“你别以为,我死了,你就能代替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她有些疯狂又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死了变成鬼也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我会一直看着你怎么求而不得。”

    她的眼睛透亮而执拗,带着难以察觉的癫狂,让人无端发憷。

    王苓沉默地直视着秦念茹,“到底是谁想代替谁,你比我清楚。”

    秦念茹已经转身的背影趔趄了一下,然而很快恢复了刘氏耳提面命的小姐做派的走姿,挺着胸膛走向了谢拓的帐篷。

    今晚乌云密布,星光惨淡,王苓仰头叹了一口气,便回到营帐中继续为士兵们诊治。

    “你用剑对着我,是为什么?”女婢正在烧开水,只慢悠悠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脖颈一寸距离的剑。

    “温莺时,你的易容术骗不了我。”花棹语速缓慢却笃定,“你虽然是个聪明人,也时时刻刻想着为温家报仇,可是你舍不下心去破坏自己姣好的容貌,做任何事情不极致,总是容易出现漏洞。更何况——”

    花棹继续分析道:“在营帐中,你虽然看似处处为谢拓着想,可是话里话外却在挑拨秦念茹和王苓之间的关系。我早就该想到你的不对劲,可惜直到秦念茹亲口说出是你建议她喝酿血草的时候,我才真正猜到你的身份。”

    女婢放下锅盖,腾腾升起的水汽虚化了两人的对峙,“我没想到第一个看出来的人是你。”

    这话语中带着复杂的感情,有失落也有一种秘密包裹太久,一朝泄露的酣畅淋漓。

    她拿出丝巾,慢条斯理地抹去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温莺时的脸。

    她的手指哪怕不再白皙柔嫩,变得指关节粗大,指腹上还有薄茧,动作却依旧不失高贵典雅的气派,“我每天看着秦念茹那个傻子喝下去的,每一滴酿血草都是我熬制。”她笑吟吟地道:“谢拓让我当他的随身女婢,每天看着他和秦念茹举案齐眉,他的这番良苦用心,我若是不礼尚往来,倒也枉费了谢拓对我的‘好意’。”

    花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温莺时。

    温家自从被判定为汉奸时,已然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当初温守明被游街示众打得全身溃烂发臭的时候,温莺时这般的大家闺秀,也一样被关在囚笼里跟在自己的父亲后面。麻木而盲目的愤怒让群众前所未有的万众一心,将平时一点点琐事中积累的愤懑和怨恨化作腐烂的瓜果和菜叶,丢向这个曾经的美人。

    花棹仍旧印象深刻,温莺时玉雕一般的人儿,哪怕受到此等侮辱,依旧背脊笔直,跪坐在囚车里,头发凌乱,上面滴落下腐烂的汁水,可是丝毫无法从她身上看到羞辱和愤怒。

    “你难道要在这里杀我?”温莺时露出一丝得体的笑容,

    花棹收了剑,“你很聪明。谢拓败在你手上,也是因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