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淣同紫珠被带到大帐的时候,正好瞧到了这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戏。

    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懒洋洋地侧了一侧头,一言不发,只弯着手指勾了手中的酒杯,将那盛着琼浆的玉杯慢慢地转了一转。

    那纱月不料大梁皇帝竟然如此年轻俊美,风仪俊雅,玉杯中的一泓琼浆随着他的手指这般荡了一荡,仿佛要直荡到她的心上去一样,她只觉面红心跳,见皇帝朝着她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毛,纱月便如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般膝行过去,足上的一双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做响,脆若玉碎,在大帐中一丝一缕地荡漾开来。

    上头的皇帝嘴角带上一点玩味的笑容,瞧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纱月,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纱月虽是见惯了富家子弟,高门显第,可这世间哪个高门又有皇帝那般高?哪个子弟又及得上面前的这一位年轻帝王的半点风仪容貌?她慢慢地膝行到皇帝的脚下,仰着头去看皇帝,眼波莹莹流转,身子顺势这么一靠,就倚在了皇帝的龙靴上,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领着她们过来的那两个兵胄偷眼往里面一瞧,正好瞧见皇帝顺手抄起一面鸳鸯戏水的团扇,用那扇柄儿勾起那绝色番姬的下巴,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轻轻扫过去,那番姬早已软作一团,春水一般地化了,只软软地攀在他的膝上,朱唇轻启,柔声唤道:“陛下……”

    纤纤十指,丹蔻若血,雪白的手背上用殷红的朱砂描画着盛放的海棠,一双玉指一点点地从皇帝的膝上慢慢地摩挲上去,如灵蛇一般,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直叫人血脉喷张。

    活脱脱的一幅春宫图。

    两个兵胄如何见过如此香艳的情形,不由地咽了咽唾沫,压低了声音对她们两人道:“你们瞧见石妃娘娘没有?就在左手那边儿,你们两个顺着边上过去罢。”

    郑淣说要到大帐不过是诓骗他们罢了,如何能当真进去自投罗网?

    她装神弄鬼地往里一看,此时那妖冶美艳的女子柔若无骨地伏在迟皓的腿上,嘴中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如丝缎一般,撩人心弦。

    只见坐在上头的迟皓懒洋洋地靠在明黄锦缎软枕上,与那番姬春心荡漾不同的是,他却是目光清明,嘴边依旧衔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纹路儿,连姿势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好整以暇地瞧着那绝色的女子使出千般万般的手段来讨好于他。

    坐在一侧的妃嫔们何曾见过如此妖媚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早已经面露厌恶之色。

    见此情形,郑淣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点说不上来的酸涩。是了,这才该是真正的皇帝,这才该是真正的迟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坐拥后宫三千娇花,笑看争奇斗艳,又有什么人会真的成了傻子,将如花美眷抛在一旁,只取一瓢饮?

    她压下心中的那一点微小的涩然,转身对着那兵勇哎哟了一声,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手拍了一拍额头,满脸失悔:“哎哟,娘娘还叫我取一件大氅来,我竟然给忘了!”

    紫珠忙附和道:“怪我走得匆忙,竟然将那大氅忘在黄梨梳妆架子上了!”

    郑淣绞着衣裳角儿,转身过来对着那兵胄道:“还劳烦大哥同我等再走一趟,取了娘娘的大氅送来呢!”

    那两人如何肯再走一趟?自然是不依的,道:“你们真是啰啰嗦嗦,又是手帕又是扳指,现在又冒出个大氅来,俺们不论这些长短,只瞧着你们把这两样送进去便罢了,哪里还会随你们再回去一趟?”

    郑淣踌躇了半晌,做出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方给那兵胄塞了一块碎银子,仿佛肉痛得紧:“还望大哥通融通融,您瞧瞧里头是个什么情形?娘娘瞧着那个番邦的狐狸精,本就存着气呢,若是我等这般空着手进去,定要被娘娘责罚的。还请大哥可怜可怜我们,都在宫中当差,说不定往后大哥还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