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勾了勾嘴角:“一个和尚,倒也没做什么,就是留了我一宿。”

    贞白眉头蹙得更深,广袖一拂,撒了把阴气,见李怀信三把阳火仍在,适才安心。

    突然被一把阴风扑面,李怀信条件反射的避开:“干什么你?!”

    贞白告诉他:“佛前的长明灯是取生人阳火供奉的。”

    “什么?”李怀信神色一凛,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和尚:“你确定?”

    贞白颔首,冯天也站出来:“我也看过,的确是人阳灯。”

    离了几步远的顾长安没听见,背着他们轻轻帮一早rou脸,低声问:“疼吗?”

    一早弯着月牙眼摇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顾长安想起昨晚贞白对她的冷漠态度,和李怀信刚刚的凶神恶煞,特别不是滋味,他悄悄瞅一眼背后,偷偷问一早:“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啊?”一早有些茫然。

    顾长安声音压低:“你父母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李公子,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一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迅速飞一眼李怀信和贞白,有点憋不住想笑,但强行压制上翘的嘴角,忍住了:“还行吧,寄人篱下嘛,都这样。”

    一句寄人篱下,便让顾长安心里有了数,这孩子肯定没少受委屈。

    他对一早很是喜欢,觉得她伶俐懂事,甚至一瞬间生出过领养照顾的念头,反正自己也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除了唐季年,再也不会娶妻生子,倒不如把这个可怜的孩子领在身边,悉心照料,总好过她跟着李怀信挨打受气,或跟着贞白备受冷落。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他不会唐突出口或草率决定,毕竟孩子的父母将她托孤到李怀信手里,自己是没有资格和立场的,只是心生怜惜罢了。

    寒风习习,空气中似乎混合着一股熟悉的香味,从僧寮挥发出来,淡得几不可闻,顾长安不经意扭过头,余光扫过,案上一块硕.大的沉香木,整个人就仿佛魔怔了似的,朝室内走去。

    这时李怀信催一句:“走了。”

    顾长安却充耳不闻,直挺挺.立在那块沉香木前,卧倒的底部有个‘聘’字,那曾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给唐季年的聘礼。从顾家祖辈传下来,最最顶好的沉香,一直被他锁在柜子里,宝贝得不敢给任何人瞧,但他给唐季年看了,小心翼翼搬出来,告诉他这块沉香木的珍贵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