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惯沉稳大气的苏裕秀,此时也没了淑女风范,她神色复杂的从匣子内挪开视线,望着苏玉妩欲言又止。

    苏玉妩假装不知苏裕秀的纠结挣扎,瞄了眼比先前亮了不少的天色,讶然道:“想必阿爹他们收拾好了,外面天寒地冻,秀姐姐和萍妹妹不必相送,太娘娘那头,还望两位能替我和三哥多说几句好话,免得她老人家怪罪我们走得匆忙。”

    苏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寻常都要睡到晨时末才起身。苏玉妩肯定是等不到老太太起身请安的。

    见苏玉妩急着要走,苏裕秀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犹泛着红晕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太娘娘宽和,知晓你们要赶路回京,自是不会怪罪,妩妹妹放心罢。”

    京城。

    北风凛烈剌骨,刮到脸上跟刀片割肉似的疼,若非必要谁都不愿外出走动,可金漆雕龙的文德殿内却是暖意盎然,置于正殿当中半人高九龙香炉内清烟袅袅,熏着专供帝王所用馥郁甘甜的龙涎香料。

    头戴通天冠,身着

    绛纱袍的太宗帝手里单手托着描金粉彩的茶盏,另一只手捏着茶盖,闲闲撇着杯面的茶沫。

    撇一下,就看身边的少年一眼,似笑非笑,然后又撇一下,再看一眼,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将茶盏递到唇边轻酌一口,凝神回味了一番,满意点头。

    “这是白茶?倒与其他白茶味道略有不同,是你昨日新鲜焙制的?”

    少年欠身浅笑,“皇伯伯知道的,我不喜欢跟别人做一样的事,不论制茶或是旁的。若是费心制一番茶,味道与旁人的如出一辙,倒不如多睡会懒觉。”

    太宗帝被少年意气逗得一乐,搁下手里的茶盏,眉目间难掩帝王威严,板着脸冷道:“别以为吾喝了你的茶,就能饶你一个抗旨不遵忤逆圣意的大罪。”

    少年并没被太宗帝的怒意吓倒,不慌不忙掀袍下跪,一本正经认错:“圣上息怒,臣知道错了。就算要惩治臣下,也别气坏了龙体。您是仁德明君,天下之主,臣一介病弱残躯,不值得您费神动气,臣这就自请领罚,到文德殿外罚跪去,跪到您消气为止。”

    少年说完,起身就往殿外走。

    太宗帝抬手拍在龙案上,“站住!”

    少年转过身,昳丽无双的脸上扬起如花笑靥,“臣就知道,皇伯伯定然是舍不得罚臣的。不过这回臣真没欺瞒您,那肃霜到现在还没找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也是怪臣,不该贪图那山林美景,逗留不走……”

    “嗬,照你这么说来,以前那些事都是在诓骗吾喽?”太宗帝斜睨着少年,冷冷道。

    少年眨眨眼,因笑意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饶是见惯天下美色的太宗帝也不由心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