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打着细水长流的主意,龙驰三人却已想着要快刀斩乱麻了,张弛摇摇头“何先生,注意排面,我们不是什么人都能差遣得动的。”

    “哦。”何一鹏从善如流,摆出一副和张弛黄龙同款的高冷模样,几人周身散发的冷气成功劝退了跃跃欲试的众人。

    先前为他们带路的小黄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朝着庄蝶施礼道“大师,等会儿请认真看公子小姐们献艺,之后有贵人召见。”

    庄蝶矜持地嗯了一声,手却忍不住哆嗦起来,忙缩回到宽大的袖袍里。

    吉时到,有峨冠博带的大学士走到了摽梅阁和松麝楼中间的廊桥上,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大段辞藻华丽,缀玉联珠的颂词,颂天颂地颂皇恩,众人齐齐叫好,庄蝶半点也听不懂,想来身边三人亦如是也。

    接下来,摽梅阁上的大家闺秀纷纷献艺,闺秀们不愧是各家族用等身黄金堆出来的,名师私教的兴趣班不知报了多少,或抚琴、或吹笛、或作画、或放歌……一个个多才多艺,出手不凡令龙驰四人叹为观止。每有一位闺秀献艺后,对面松麝楼上,就有公子高声地吟诗做赋加以赞美,亦有小黄门从廊桥送来来自破竹塔上的帝后的打赏,场面热闹又欢腾。

    看到闺秀们的表现都如此出色,庄蝶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了,若是骆思暇不能做到全场惊艳的话,一切的谋划都会大打折扣,在她的焦躁不安中,骆思暇身着一袭烟笼梅花白水裙终于款款登台,只见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粉面点朱唇,腰间悬银绦,美目流盼之处如最醇的美酒,醉倒众生。

    庄蝶侧脸一看龙驰的人,张弛黄龙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张弛大力拍着黄龙的肩膀“行啊,我的总监,叫你找个漂亮身子,你就真找了个仙女儿!”

    何一鹏更是露出一副呆痴相,“阿音!她这么美的啊?”

    唉,穿越一场,阴差阳错,直到此时男女主角终于才第一次见面,穿越师做到这份上也该写上三千字检讨了。

    “不美怎么引得了明王动心?何先生,你看吧,骆小姐现在是倾国倾城的白富美,看遍花丛的明王对她是一眼万年,还有那益王,虽说是带着政治目的要娶她,但真要成了亲,选婚后爱的剧情也是跑不了,这可都是高甜的版本,可小姐偏偏不喜欢。”

    何一鹏想到自己落草为匪时招惹的花花草草,不自然地笑了笑“又不是在大东,有些事情逢场作戏,不是不可。”

    庄蝶一脸认真“她说了,她不是演员,做不来戏,心里装了人,脸上就装不来假,我们日前在虎头山,明王成天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来献殷勤,金珠宝物流水似地送过来,她都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是吗?”何一鹏又感动又心虚,不敢和庄蝶对视,正好台上丝竹声起,骆思暇踏着节律开始翩翩漫舞。她在大东时,是专业的古典舞科班出身,虽然被何一鹏养懒了,但是舞蹈素养很好,更何况有了这身子的原主人也是个肯用功的,将一身筋骨练得十分柔软,舞起来灵动飘逸,养人眼目。

    一阵风适时扬起,在金玲脆响中,梅林的花瓣悠悠荡荡地飘了过来,和高台上纱幔缠绵在一起轻舞飞扬。骆思暇在这绝美的意境中,巧笑嫣兮,婉转游兮。伴奏的鼓点越来越急,她右足为轴,旋转开来,纤长的眉、含情的目、青葱的指、柔软的腰、鬓边的花朵、裙间的皱褶……尽皆飞转开来,层层叠叠地编织出一个令人迷醉的幻梦。

    松麝楼上传来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破竹塔上的吃瓜群众们都拥到了栏杆前,看得目不转睛,何一鹏是完全痴了,扶栏的双手不由地越来越用力,直到指尖发白,青筋暴出,庄蝶更是紧张不已,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成败就看骆思暇的决心了。

    骆思暇终于停下了飞旋的脚步,对着破竹塔盈盈一笑,盯着何一鹏缓缓念出两句诗,昨晚庄蝶特意在她的领口上缝了一块传音石,务必要保证让何一鹏听到她的心声,这功课没白做,她的一字一词都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