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同炼金术士一样,也听够了这些人的话,一个士兵恼怒地挥动了一下长矛,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了一颗石子,又一个士兵走出了队列,挥舞长矛恐吓围在街边的人群。人们互相推搡着,大声尖叫。一个女人丢掉了菜篮子,牡蛎和咸鱼滚了一地,海鸟蛋在地上裂开,汩汩淌出金黄色的蛋黄。一个男人推倒了一个老人,在躲避中他甚至爬上了旁边的红墙。

    在骤然扩大的混乱里,更多的士兵加入了驱赶的行列。他们高声叫喊那些家伙滚开,一边挥舞长矛。锋利的长枪捅穿了街边的一只木桶,又刺中了一个商人扔下的包裹。

    于是男人和女人更加恐惧。他们躲避枪尖,彼此怒骂。他们推翻了街边小贩的摊位,慌不择路地碰撞在一起。一个小孩在哭喊,一个母亲无助地大哭。

    慌乱间,一名士兵手里挥舞的长枪毫无预兆地刺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士兵急促的呼吸,和那个女人微弱的喘息和呼救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呆住了,士兵,还有周围的人们,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就像是定格了,

    鲜血从女人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呆滞的士兵,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士兵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松开了手,脸色惨白的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忽然一下子骚动起来。尖叫声震破耳膜,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加疯狂。他们爬上矮墙,钻进街边每一间可以进去的房屋,冲进巷子,踩踏每一个摔倒在地的倒霉蛋。

    “谁能救救她?”一个看上去像是那女人姐妹的女子扶着受伤女人的,抬起一张哭泣着的悲伤又惊惧的脸,无助地大喊,“求求你们,谁能救救她?”

    无人回应。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定,踌躇不前。更多的都是面无表情,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名骑士面露不忍地试图走出队列,但是学士小姐一把拽住了他。

    “别去。”她说。

    “可是……”

    “善心也得分场合。这事儿轮不到我们管——”

    何况,就连这些人也都不会管。阿诺德科子爵恼怒地冲他的手下大吼,像是在发泄一路压抑的火气。“发什么呆,把她拖开!让她去死去,我们赶时间!”

    士兵犹豫着。特别是造成眼前这一幕的家伙更是手脚发颤,嘴唇青紫,嘴巴开开合合,说着无言的话语。他紧盯着倒在脚边的女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了感知。

    “该死的混蛋!走!”阿诺德科驱马过来,手中马鞭朝着那士兵劈头盖脸地打去,“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命令你们,跟上来,随我走!”

    那个士兵呆滞且僵硬地扭过脑袋。“可是,她……”

    阿诺德科愤怒地冷笑一声,“这种女人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死就死了。街上的蝼蚁你看谁就可以去上谁,死一个又何妨。天下的女人又死不绝。”

    身边的骑士和鸦人用通用语各自低声咒骂。炼金术士也差点没克制住愤而拔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