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流寇”,谁才是只懂得,不懂得建设的人,还不明晰吗?

    大西军入滇前夕,云南米价已经涨到了每石十几两到三十两的水平。然后大西军入滇一年以后,云南米价就恢复到了三两到八两左右,到后来孙可望大治云南的时候,甚至到了米价一石七钱而已。

    相反清军入滇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米价从大西军政权覆灭前的十二两上涨到了一百两一石的地步。

    谁才是建设者,谁才是破坏者呢?

    “乐山……”李来亨轻提缰绳,驾驭战马小步走到了方以仁的身边,轻声说,“我明白你的用心并非只为了个人得失而已,你用心戎事、身负长才,岂会甘心白首五经之中?”

    他在马上递了一块夹着腌肉的面饼给方以仁,劝慰道“闯营之中,唯独你一人能读懂我心。你欲为帝师,可是我的野心不仅仅是帝王而已。”

    方以仁听到李来亨的话,接过面饼的手猛烈颤抖了一会儿,他擦了一下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半信半疑道“即便刘邦也是亭长出身,古来流民而开国基者,唯大明太祖一人而已。掌哨欲为朱洪武,还不够吗?”

    李来亨将目光投到远方的饥民队伍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看到了招展的红旗和人类理想的世界,而后自嘲笑道“我想创造令尧舜三代之治愧色的大同之世,你相信吗?”

    方以仁摇摇头,但过了一小会儿,又轻微点了一下头。他连续长叹了好几声,然后猛地将整块面饼部塞进嘴里,大口咬嚼起来,还差点被面饼噎到了自己。

    “天下大变在即,掌哨若遭逢三千年所未有的大争鼎革之世,未尝没有功盖三代的机会。”

    “哈哈!乐山,你又在投我所好,吹捧我啦!”

    李来亨畅笑一声,不再谈这件事。他拍马冲到队伍的最前线,吩咐张玉衡再放一次粮后,从流民队伍中挑选一些家眷比较齐、看起来比较稳重的人跟随闯营。

    张玉衡困惑问道“掌哨若要从流民中募兵,不应该选择一些精壮之人比较好吗?”

    “你还不明白,饥荒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保得家眷老弱尚在的人,必定深怀过于常人的精力。而且有家眷在,不惟这些人不可靠,亦不惟这些人会不出力。”

    李来亨将这些事情部安排妥当以后,才在马上休息了一会儿。自从离开洛阳以后,他也是食少事烦,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本来在小虎寨和得胜寨中度过大半年的安稳日子后,李来亨的体态都健壮丰腴了许多。

    但这段时间忙碌下来,特别是撤离洛阳后,李来亨几乎是天天人不离鞍,又消瘦了许多,面颊两侧都微微凹陷下去了一点。

    他一边在马上闭目养神,一边问张皮绠道“已到汝州了吗?夜不收找到玉峰叔那支人马的踪迹没有?”

    伊阳县距离汝州路程已经非常短了,张皮绠还没回答什么,郝摇旗便乘马赶了回来。和他一同赶回的还有李来亨的老熟人李双喜,郝摇旗一边急切又欣喜地喊道“夜不收在汝水边上已同田总哨的头队先锋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