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在急速运转,这些闯贼骑兵是从哪里杀出来的?一个可怕的现实浮现在了尚可喜的心中,看来左右两翼的情况比中央战线更加糟糕,以至于顺军骑兵竟然已经成建制地越过了壕沟,甚至可以从侧翼方向迂回过来深深楔进清军纵深之中。

    拥有良马和勇气的三堵墙骑士,冲锋队列异常地完整肃然,少量八旗兵和智顺王王府护卫的骁勇抵抗根本不足以割裂密集阵之间的排列。

    轰然一声的呼啸,尚可喜的耳朵终于恢复了知觉,数以百计的扬武剑则猛然刺动。致命的直刃剑每一次刺杀,都能够精准地带走一名清军士兵的性命。

    康大海左右的王府护卫们,全都愣住了。他们都是跟随尚可喜转战辽东、皮岛和中原的百战劲卒,都自负为当世锐士,可面对眼前六排楔形队形,面对那数百支扬武剑,所有王府护卫都愣住了,两股战战,全身为之发抖,竟然没有一人能升起抵抗的勇气。

    康大海声嘶力竭地呐喊“放箭啊!放箭啊!结阵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挡住他们……”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进去康大海的话,差不多所有人都傻愣愣地呆立在原地,少数富有勇气者,所做的也只不过是丢下兵器向后逃窜。

    康大海的吼叫,很快就淹没在了逼近的大顺铁流前。伴随着三堵墙的怒吼和咆哮,成对的骑士以无数个严整的密集阵深深楔入清军战线之中,骑兵们手起剑落,两翼的枪骑兵则以马槊冲击,压迫清军往中央和后方溃逃,将敌人的阵线冲得七零八落。

    战斗力比殿中军和殿左军这些野战兵团弱得多的地方卫军,终于获得了松口气的机会。李际遇身上也被智顺王的藩下兵刺伤多处,有几处箭伤同样深入骨髓,连能否活到战争结束都不好说。

    友军袍泽赶了过来,有人用棉麻布帮康大眼捂住了左眼眼眶的可怕伤口。康大眼呆呆地看着被大顺三堵墙铁流淹没的清军队列,他还在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将自己左眼挖烂的那个清兵,就是自家亲兄弟康大海吗?

    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康大海吗?

    就是那个在满洲人屠戮辽阳的时候,背着自己用一块破木板浮海逃亡的亲兄弟康大海吗?

    申靖邦带着一群卫兵赶了过来,大顺军似乎已经发动了全面攻击,他刚刚看到战场左右两翼的旗帜都卷动了起来,代表顺军的深蓝色旗帜很明显地向前前进了许多。

    “将军、将军!我军马上就要得胜了!”申靖邦兴奋地喊道,“我看到了!我看到晋王殿下的黄龙纛了!晋王的大纛就在三堵墙骑兵队伍里面!”

    在三堵墙的钢铁洪流里,绣着大柱国、诸道行军大总统、监国晋王李一串文字的黄色大纛十分醒目。伴随着骑兵冲锋,漫天旗帜和红缨飘卷,那面明黄色的旗帜就更显出鹤立鸡群的气魄,不仅仅是申靖邦,顺军和清军的多数将士都看到了那面旗帜的存在。

    在大顺军的阵列中,所有人都发出了真情实感的万岁山呼

    “晋王万岁!晋王万岁——!晋王万岁————!”

    清军士卒则纷纷溃逃,但在三堵墙的席卷追击之下,只有很少数人能够逃出生天,大部分藩兵或死或降,崩溃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