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孩离床仅有五米远的地方,盖头下有了人。

    不错,有了人。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学生床的下铺,红色的绣花鞋踩在满地的纸钱上,瘦削的手指上用凤仙花汁染得红红的,两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等待着。

    男孩没有意识,他像被牵引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向着新娘靠近。

    还有四米,新娘站了起来,伴随着他的动作,咯哒咯哒的声音更响了。

    男孩再次拖着步子走着,一步。

    新娘向着男孩走过来,一步。

    白色的纸钱从新娘的脚下向着男孩那边蔓延,等到两人相对走到了面对面的距离。红色的烛火亮了起来。照亮了新娘头上的那顶盖头——绣着两只羊的双羊盖头。

    男孩的脸色格外苍白,而脚下的纸钱却像不停地吸着血似的一点点被染红,开在脚下的花一样。

    好烫,浑身烫的好像要烧起来,沉重的黑暗被一缕金光刺破,我猛地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鲜红色的双羊盖头。

    头剧烈的痛起来,我颤抖着后退一步,破碎的片段潮水般涌进脑袋。我咬着牙一把掀开了眼前人的盖头。

    等看到新娘真实面目时,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营养不良的瘦削脸蛋,倔强的总是拧在一起的眉毛,经常被人嘲笑的小巧嘴巴······除了灰色失神的眼珠和满脸的血污,这眼前的,不就是我吗?!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白色的纸钱洒满了地面,而我脚下的纸钱,片片血红,一朵朵的开近了镜子的周围。

    黑色的脚印迅疾落了上去,密密麻麻的向着我逼近。全身烫的几乎麻木,而从刚刚开始,我的脑袋便一直混沌不清。

    在一个黑色的脚印落在离我最近的那片红色的纸钱时,我感到一阵窒息,落入湖水的窒息。

    “吉水哥,吉水哥,怎么了?”我呛咳着被吉水一把拉了起来,他面色沉沉,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拉着我的手,朝着后山的那条小路上跑。

    背后亮起了光,后面响了句“他们在那儿”,噪杂的人语声响起,是我平时熟悉的那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