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先生勉强让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身前一道抱着书册的朦胧身影,声音咕哝着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

    “借书自行登记……”

    “邱先生!”姜羲不得不摇醒他,“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别摇了!别摇了!”头晕眼花的邱先生从椅子上爬起来,这才认出是姜羲,撇嘴道,“是你啊。”

    “邱先生,你可知这本诗集是从何而来?”姜羲脱口而出后,又觉不妥,添了一句,“我在上面读了一首诗,甚是欢喜,偏偏诗集上没有名字,便想能否找到这位作者,讨教一二。”

    邱先生不疑有他,接过那本诗集一翻:“哦,这本诗集啊。”

    姜羲闻言一喜:“邱先生知道?”

    邱先生却摇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才奇怪,我在玉山的藏书楼呆了二十几年,这里收藏的每一书本,我不见得能记住所有内容,却能记得每一本书的名字,或出处。”

    “而这本诗集,就是为数不多我不知道来源的书之一。它好像是夹在一位老秀才捐赠给玉山的一堆书里,可那老秀才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书是从何而来。”

    姜羲懵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这么断了?

    “邱先生,能告诉我,那位老秀才的名字吗?”

    邱先生说:“你想要找那位老秀才?他是樟州一座私塾的教书先生,一生清贫,无儿无女,临老把书尽数捐给了玉山,如今去世已有两三年了,在樟州也是举目无亲,就算找他也应该没用。”

    “……我知道了。”

    邱先生听出姜羲语气中的失落,以他的刻板个性,竟还出言劝了她两句,让她别执着于小小诗集,偌大玉山藏书楼,好书多了去。

    姜羲笑得勉强,最后抱着诗集,提上灯笼离开。

    之后几日,姜羲试图从诗集上寻找到线索,都一无所获。

    连这场会,也不存在于任何书面记载之上——江南之地风鼎盛,每逢佳节,这种会大大小小能开十几场,一年下来就是上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