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鹃的声音传入耳里:“她如今在皇宫里,深得帝王宠爱,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应有尽有,今日还能记得你,你可想过,明日,后日呢?”

    江之行有片刻的怔松,随即,裴鹃继续道:“女人是什么心思,我比你懂。男子成就大业,断断不可拘泥小节,日后江山社稷在手,你要多少个汀汀都有,可如今若是错过了最佳时机,没有哪个女人能等你。”

    这番话,当真是字字珠玑。

    江之行倏的沉默下来,裴鹃起身离去前,特意把窗户打开一角,对着他背影说:“再者,你当初费劲心思要阿宁进宫去传信,为的不也是利用这层关系,你当日所行,与欺瞒哄骗,又有什么不同?”

    若说前面那些是敲打提点,那这话便好似长棍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遮羞布一旦被揭开,藏在里边的阴暗便掖不住了的。

    江之行难堪了一瞬,僵着身不回话。裴鹃笑了笑,出了门。

    逼冗狭窄的厢房里,远远飘来浓香,这是香客上来祈求祭拜的,不好闻,也有尼姑的说话声传来,市井嘈杂。

    这时候的江之行,与那夜的江宁无二。

    半响后,他起身去写了几句话,吹哨唤来暗卫,递出去,动作不带一丝犹豫。

    时值深夜,巍峨宫墙之上吱伢一声,中箭信鸽掉落,很快有人捡去,快步去到东辰殿,恭敬把那纸条呈上去:“皇上,自您昨日说了严加盘查各宫,这是方才打下的。”

    东启帝倦倦掀起眼帘,展开瞧了眼,一瞬间,琥珀色眸子迸发出冷光,凌厉骇人,那来传话的侍卫冷不丁一哆嗦,讷讷往后退了一步。

    果不其然,随后就见男人铁青着脸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哗啦一声震在心上。

    而后,桌案被一脚踢了下去,砰砰作响。

    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幕,满宫宫人被吓得扑通跪地:“请皇上息怒!”

    然而稽晟面上厉色不减,怒火攻心,逼得额上青筋突显,只红着眼大声呵斥道:“都给朕滚出去!”

    众人已整整两年不曾见过皇上发这样大的怒火,见状大惊,回过神来,皆是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趴出了殿堂,仿若身后是洪水猛兽,又好似比那还要可怕千万倍。

    最后一个走的,步子不稳,怀里却紧紧搂了把剑。

    那是东启帝战场上斩敌无数的雷霆剑。既斩杀敌人,也在躁怒发作时斩杀过左右伺候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