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早就得知了消息,但因为生性谨慎,所以一开始只是象征性买了点,算下来也就赚了几百两银子。要是那时候就狠狠心从钱庄借钱,买个几百张粮贷,这时候岂不是已经发财了。

    叶行远见他执迷不悟,叹息道:“你还是没想明白,如今的粮贷,交付日期是明年三月。如今大家愿意以三两银子的价格买入,那也就是说,他们觉得到明年三月,粮食的价格将超过三两!”

    期货虽然是未来的东西,但是其实与现货还是息息相关的。三两银子买下来的期货,如果找不到别人以更高价格接手,那就意味着在明年三月要拿下三两高价的粮食。

    如果不是觉得明年三月粮价会畸高,怎么会有人冒此风险?

    陆同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粮贷三两,他觉得是发财了,但若是粮价三两,那他就知道这简直是做官的末日。江南粮价如果飙升到这种地步,民生岂能维持?到时候闹起乱子,就算头上有叶行远顶着,他这个同知难道能讨得了好?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陆同知怕了,虽然他内心仍然存着侥幸,但万一真如叶行远所说,那可该怎么办?他深恨自己事先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然的话就可以早做准备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他们觉得明年三月粮价会冲那么高。是放出假消息让人接盘,还是确有心思?如今大米价上涨,也是一个迹象,千万不可错过。”叶行远对期货种种手法也是略有所知,而豪族这些囤积居奇,吃人不吐骨头的只怕更没有节操,自己怎么也得防着一手。

    “按说无论如何,江南粮价都不可能到三两。”陆同知忽然反应过来,“府衙、四县都有平价粮仓,若是真遇上青黄不接,粮价高企,便可奏请朝廷,开仓放粮,平抑粮价。这事在十年前有一次,下官还记得。”

    他到底在兴州当了十几年的官,当地的情况还是了解的,粮价最高的时候一般是在夏天,那时候都不过二两五六,三月冲到三两,到收成前那粮价得高到多少?

    叶行远蹙眉道:“那府中县中的粮库,存粮还有多少?紧急之时,可否调用?”

    他当机立断道:“你立刻派人接管吴兴、归陆、盛隆、溧平的粮库,命各县听府衙统一调派,没有我的命令,只许进不许出,绝不准动一粒米。”

    现在真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叶行远拿起知府大印,盖下谕令。

    陆同知面色难看,知道这又是讨人嫌的一次任务,但他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多说,急急忙忙便领命去了。

    青妃现身,对叶行远道:“没想到事态这么快就发展到如此地步,大人就算想要徐徐图之,看来也来不及了。”

    叶行远叹道:“不是事态发展快,是有人在刻意推动。我早就觉得这些事本来就是互相联系的,现在看来就更加明显。只是要解决这粮价之事,我将价格压下去不难,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平白让他们赚钱。

    想要彻底解决此事,就得解决云记,要解决云记,就得解决四大豪族。而要解决四大豪族,最关键便是沈家。”

    叶行远自己可以调用琼关钱庄的力量,可说富可敌国,他要是愿意,当然可以从外省买粮砸下粮价,但他砸的越多,亏的越多,这些钱都被人赚走了,他当然要选择犁庭扫穴,一举解决对方的办法。

    绕来绕去,所有的关键点都在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