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孩子,没了母亲,在这深宫中总要有什么寄托才能活下去,母亲死后,沉默的父皇,伪善的皇后,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各色各样的人,让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但是遇见她的那两次,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时刻,那是可以忘记自己是身处深渊之中的时刻。

    罢了,如今的他,活在至暗里,情动于他而言,是分心,亦是伤神。

    李霁似是考虑了很久,定了定神,说道:“传话给贺兰集,谨慎行事,伺机而动”

    修文帝既然亲自警告于他,便知道他的底气来源于何处,那人他也许猜不到,但贺兰集不一样,定国公府是鲜少的几个并未站队的世家大族,若是修文帝动用皇家暗卫调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年关将至,将军府的聘礼似是源源不断的往城西应家送,两个多月过去,崔将军抢亲一事自然也就沉寂了不少,满京城都在忙着过年买货,一家团圆,谁也没有那个闲心思一直揪着绯闻不放。

    应嘉让被应夫人掬在府里绣嫁衣,每每她绣嫁衣之时,应夫人便会坐在绣墩上看着她。

    “我们年年可真是好看,比娘年轻的时候还好看”难怪崔将军要抢婚。已经认清事实并且打算认命接受的应夫人每日都要感慨一番。

    应嘉让听得笑意连连,“之前娘可是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却掬着女儿绣那嫁给强盗的嫁衣?”

    应夫人立马不答应了,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年年敢笑话娘亲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玩闹话说完,应夫人便又开始多愁善感了,“这可是绣了两回嫁衣,会不会不吉利?这还不是为了让你二哥安生一点!”

    自己这个老二,她也是知道的,妹妹被抢亲,听说对方是崔将军,巴不得被抢的是他自个儿,如今亲妹子还没嫁出去呢,就鞍前马后的为了妹夫日日在年年跟前打探,时不时将人带出去,借着由头去见一面崔鹤唳。

    婚前见面,这影响多不好,也就是这五大三粗的武将才能干出的事,还没成婚呢,就净想占女儿家的便宜。

    话说着,应敏让便昂首阔步的进来,应夫人只见他,就知道这个吃里扒外的想要干什么了,她将女儿护在身后,没好气的说,“我的儿,改明儿你给崔家做儿子吧。”

    应敏让摸了下一下鼻尖,心虚的讪笑道:“娘你说什么呢?”

    “说吧,你的好将军又让你怎么把妹妹诓骗出去?”

    应嘉让瞧着母亲与哥哥嬉笑怒骂,心中不由一暖,转而又想到不过一月这儿就要变成娘家了,神色便染上了忧愁,她放下手中针线,揉了揉眼,立马沁出了一丝生理性的泪意。

    这场婚宴极为盛大,不愧是出自将军府的手笔,一时之间人人都在感叹,上一回见着这阵势还是静和公主出嫁。